疯狂的抢购潮刚刚退去,苏州城的天,就再次变了。
一股比“瑶光”风潮传播更快的流言,如同一场瘟疫,从城市的阴暗角落里滋生,迅速蔓延开来。
“听说了吗?锦绣阁那布料,颜色是好看,可有毒啊!”
“是啊!我三姑家的二舅子的小姨子就说了,那是用毒蛇的胆汁染的,穿久了,皮肤会一寸寸烂掉!”
“何止啊!我听说更邪门,那是从乱葬岗扒出来的死人衣上提取的颜色,带着怨气,谁穿谁倒霉!”
谣言,经过层层加码,变得越来越恶毒,越来越惊悚。
顾炎等人显然是下了血本,雇佣了城中大大小小的地痞无赖、长舌妇人,在每一个人员聚集的地方,添油加醋地散播着恐慌。
人性本就如此。
比起赞美,人们似乎更愿意相信和传播那些耸人听闻的负面消息。
上午还在为抢到一块“瑶光”织品而沾沾自喜的贵妇,下午就满脸惊恐地将布料锁进了箱底。
那些没抢到的,则瞬间转为幸灾乐祸。
“看吧,我就说事出反常必有妖!那么邪性的颜色,怎么可能是好东西!”
舆论,在短短半天之内,就发生了惊天逆转。
当天下午,最激烈的一幕爆发了。
苏州城最繁华的观前街上,一名穿着“瑶光蓝”长裙的年轻女子,走着走着,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她痛苦地在地上翻滚,撕扯着自己的衣衫。
人们惊恐地看到,她裸露在外的脖颈和手腕上,迅速浮现出一片片触目惊心的红疹,有些地方甚至开始渗出黄水。
“毒!有毒啊!”
女子一边哀嚎,一边指向不远处的锦绣阁总店。
“是锦绣阁的毒布料害了我!我的脸……我的脸全毁了!”
“轰!”
人群炸了。
亲眼目睹的“惨状”,比任何流言都更具冲击力。
愤怒、恐惧、被欺骗的屈辱感,瞬间点燃了所有人的情绪。
“奸商!还我血汗钱!”
“黑了心的东西!用毒布料害人,天理难容!”
“砸了他们的店!为这位姑娘讨回公道!”
被煽动的民众,如同潮水一般,将锦绣阁总店围得水泄不通。
石块、烂菜叶、臭鸡蛋,雨点般砸向那块金字招牌。
店里,钱掌柜和一众伙计吓得面无人色,死死顶着大门,生怕被愤怒的民众冲进来撕成碎片。
“东家……东家……这可怎么办啊!”
沈万源满头大汗地冲到后院,声音都带着哭腔。
他看着那个依旧坐在院中,悠然品茶的女子,急得快要跺脚。
外面已经天翻地覆,她怎么还能如此镇定?
林晚放下茶杯,眼神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慌什么。”
她淡淡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有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一条训练有素的狗,对着你狂吠,你应该害怕吗?”
沈万源一愣,没明白这话的意思。
“你应该做的,是找到它身后,那个牵着绳子的主人。”
林晚站起身,理了理衣袖。
“去,把门打开。”
“什么?”沈万源大惊失色,“东家,外面的人都疯了!”
“打开门。”林晚的语气不容置喙,“派几个机灵的伙计,把那位‘受害者’,客客气气地‘请’进来,好生‘照看’,别让她跑了,也别让她死了。”
“然后,对外宣布。”
林晚走到门口,看着外面群情激奋的人群,眼神里非但没有畏惧,反而闪烁着一丝冰冷的兴奋。
“就说,秦王妃林氏,为证锦绣阁清白。”
“明日午时,将在苏州中心广场,当着全城百姓的面,自证清白,揭露真相!”
此言一出,沈万源心头剧震。
他看着林晚那清冷决绝的背影,忽然明白了。
东家不是在被动防守。
她是在将计就计,要把对方的舞台,变成自己的刑场!
夜色渐深,喧闹的锦绣阁终于恢复了片刻的宁静。
青锋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林晚身后,递上了一份密封的报告。
林晚拆开,快速扫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到极致的弧度。
那份报告上,只有寥寥数语。
“雪盐,已按计划出窖。首批,三万斤。”
雪盐。
用现代化学提纯法,去除所有杂质和苦涩味,制造出的,如同雪花般洁白细腻的精盐。
在这个时代,盐,是官府专营,是维系一个国家命脉的根本。
而江南的私盐贸易,几乎被以钱家为首的几大士族牢牢把控。
他们卖的盐,粗糙、泛黄、味苦,却能为他们带来源源不断的暴利。
林晚的目光,从报告上移开,望向窗外钱家府邸的方向,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顾炎以为,用一个拙劣的演员,就能扳回一局。”
她轻声对青锋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嘲弄。
“他想让我身败名裂。”
“可惜,他不知道,我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他那小小的布庄。”
林晚转过身,将那份报告放在烛火上,看着它化为灰烬。
“青锋。”
“属下在。”
“传令下去。”林晚的声音,在静谧的夜里,带着斩钉截铁的杀意。
“明天,不仅要洗刷冤屈。”
“我还要让钱家尝尝,什么叫真正的绝望。”
“我要让他们知道,当大雪崩塌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我要让他们的万贯家财,在一夜之间,灰飞烟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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