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那几道自鄱阳城方向而来、直奔黑水寨老巢“恶鬼滩”的不弱气息,临清心中一动。
当即运转《沧溟真解》中的“水影遁形”,这是真解当中记载的一门顶尖隐匿秘术,此法不仅可收敛气息,更能将身形与周围水汽光影融为一体,如同水滴入海,极难被察觉。
他身形一晃,便化作一道几不可察的淡薄水影,悄无声息地坠在那几道遁光之后,向着大泽深处潜行而去。
恶鬼滩位于鄱阳大泽西南一片险恶水域,此处暗礁密布,漩涡丛生,终年笼罩着一层灰蒙蒙的瘴气,寻常船只根本不敢靠近。
那几道遁光却对进滩路径极为熟悉,七拐八绕之下避开重重险阻,最终没入了一片看似毫无异常的浓雾之中。
临清紧随其后,不敢踏错一步,凭借“水影遁形”的玄妙,也是在没引起水匪注意的情况之下穿过了那层作为障眼法的迷雾。
穿过迷雾,眼前豁然开朗,只见一座规模不小的水寨依着几座露出水面的狰狞礁石而建,寨墙以粗大铁木和黑色巨石垒成,其上遍布哨塔,隐约可见人影绰绰,戒备森严。
寨中旌旗招展,大多绣着狰狞的鬼首图案,煞气冲天。
这里,便是黑水寨的老巢了!
那几道遁光径直落在寨中最大的一座形如骷髅头的大殿前。
光芒敛去,显出五道身影。
为首一人,身着锦缎华服,面容白净,三缕长须,眼神精明中带着一丝倨傲,修为赫然是炼气化神中期!
其后四人,皆作护卫打扮,气息沉稳,目含精光,也都是炼精化气后期的好手。
这一行人的做派,绝非寻常散修或匪类,倒像是世家门阀出来的修士。
临清悄然潜至大殿侧后方一处阴影死角,将“水影遁形”催发到极致,气息与殿墙的阴影、空气中的水汽彻底融合,如同隐形一般。
他屏息凝神,元神之力小心翼翼地延伸出去,附于殿壁,倾听着殿内的动静。
大殿内,黑水寨主,便是那位曾在沉星水府外与临清有过一面之缘、气息阴沉的黑袍老者,此刻正端坐在主位的虎皮大椅上。其下首,还坐着几位寨中头目,气息皆是不弱。
见到华服中年人进来,黑袍寨主并未起身,只是微微颔首,语气平淡中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恭敬:“贾先生来了,请坐。”
那贾先生也不客气,在下首首位坐下,四名护卫立于其身后,目不斜视。
“寨主,闲话少叙。”
贾先生开门见山,声音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意味,“上次水府之事,你们办得可不太漂亮。非但没拿到那关键之物,还折损了好几名好手!族内那几位长老,对此很是不满。”
殿外阴影中,临清心中凛然!
“贾先生”?
“家族长老”?
果然!这黑水寨背后,真的是一方修仙世家!
而且听其语气,这贾家对黑水寨并非简单的合作关系,更像是……上下级!
黑袍寨主脸色有些难看,沉声道:“贾先生明鉴,非是老夫不尽心。那沉星水府变故突生,闯入者中藏有高人,实非我等所能预料。”
“高人?”
贾先生冷哼一声,“寨主,莫要为自己的失误找借口。家族供养黑水寨多年,投入资源无数,可不是让你们遇事就推脱的。”
黑袍寨主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但似乎有所顾忌,强压了下去,道:“先生教训的是。此事确是老夫失察。那窃走沉星水府中机缘的小贼想来还没有逃远。老夫已加派人手,在大泽范围内暗中查访,定要将其揪出来,拿回水府机缘,还请贾先生在长老面前多多美言几句。”
贾先生摆了摆手,语气稍缓:“此事固然要查,但眼下有更要紧的事。家族此次派我来,是另有重任交予你们。”
“先生请讲。”
黑袍寨主神色一肃。
贾先生压低了声音,即便隔着殿墙,临清也需凝神细听:“家族得到密报,三个月后,‘云梦大泽’那边将有一批极其重要的‘癸水之精’运往龙虎山,作为贡品。押运队伍会途经鄱阳大泽边缘的‘鬼见愁’水道。”
癸水之精!
临清心中一震!
这可是炼制高阶水属性法宝和丹药的极品材料,蕴含至纯水元,对修炼水属性功法者有莫大好处,价值连城!
黑袍寨主眼中精光一闪:“先生的意思是……”
“家族希望,这批癸水之精,不能顺利抵达龙虎山。”
贾先生语气森冷,“但此事,绝不能留下任何与贾家有关的痕迹。所以,需要你们黑水寨出手,伪装成寻常水匪劫掠,做得干净利落!事成之后,所得癸水之精,你们可留下三成,其余七成,需秘密运回鄱阳城。此外,家族另有重赏!”
劫掠贡品!
还是贡给龙虎山天师府的贡品!
这贾家好大的胆子!
临清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这已不仅仅是寻常的匪患,而是涉及到了修仙世家与道门祖庭之间的暗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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