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彬感觉自己脑袋像被塞进了一台高速运转的滚筒洗衣机,里头还掺了半袋碎石子,搅得他天旋地转。每一次晃动都牵扯着太阳穴突突直跳,像是有根细针在颅腔里反复扎刺,连带着眼眶都泛着酸。喉咙干得更甚,像是被撒哈拉的热风烤过三天三夜,咽口唾沫都带着砂纸磨过的痛感,舌尖甚至能尝到一丝铁锈味。浑身骨头缝里透着股散了架似的酸软,稍一挪动胳膊,就像灌了铅般沉重,还隐隐泛着麻意,仿佛这具身体不是自己的,只是临时借来的壳子。
他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视线花了好一会儿才从模糊的重影聚焦到实处。最先钻进鼻腔的不是出租屋那股混合了速溶咖啡、旧书霉味和外卖油污的复杂气味,而是一股浓重的苦涩药味 —— 像是黄连和艾草熬煮后的冲鼻气息,还夹杂着鞣制皮革的腥气、潮湿泥土的腥甜,以及远处飘来的、若有若无的篝火焦糊味。
头顶是灰黑色的粗麻布帐顶,几根桦木帐杆支撑着,杆身上能看见细密的虫蛀小孔,其中一根还缠着半圈褪色的红布条,像是之前用来固定过什么。帐中央悬着一盏铁皮油灯,灯芯烧得有些结花,昏黄的光摇曳不定,将帐壁上挂着的箭囊、皮甲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偶尔有油星子从灯盏里溅出来,“滋啦” 一声轻响,随即消散在空气里,只留下一缕极淡的油烟味。
“将军!将军您醒了?” 一个粗哑却带着明显惊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曹彬转动僵硬的脖颈,看见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正端着个粗陶碗凑过来。汉子穿一身深褐色皮甲,肩甲处有一道斜斜的刀划痕,边缘被岁月磨得发亮,露出底下暗沉的铁色。腰间佩着把环首刀,刀柄上缠着的麻绳有些松散,露出底下泛红的木头纹理,刀鞘上还沾着几点干涸的泥渍。
他脸上刻着几道深浅不一的风霜纹,右耳后有一道浅浅的疤痕,像是被箭矢擦过留下的印记。此刻这双铜铃似的眼睛里满是关切,连端着碗的手都微微发颤,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 碗里盛着的是黑乎乎的汤药,表面浮着一层细密的泡沫,热气裹着苦涩味直往曹彬鼻尖钻,粗陶碗的边缘还有个小小的缺口,像是被马缰绳磕碰过。
“您高热昏睡了一天一夜,军医熬了三回药您都没醒,可算盼着您睁眼了!” 汉子的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伸手想扶曹彬坐起来,动作却小心翼翼的,生怕碰疼了他。
曹彬张了张嘴,嗓子里像是堵着团干棉花,只能发出嘶哑的气音:“水……”
汉子连忙放下药碗,转身从旁边一个矮木架上拿起个褐色皮囊。皮囊看起来有些年头了,表面的皮革泛着油光,他拔开塞子晃了晃,能听见里面水声晃动,然后小心翼翼地扶着曹彬的后颈 —— 掌心粗糙得像砂纸,满是常年握刀、拉弓磨出的老茧,却带着温热的触感 —— 将皮囊口凑到曹彬嘴边。
冰凉的温水顺着喉咙滑下去,带着点皮囊本身的皮革味,却像甘霖似的压下了那股灼烧感。曹彬忍不住多咽了几口,直到胸口的闷痛缓解些,混乱的思绪才稍微清晰。他靠在汉子的手掌上,余光瞥见帐内的景象:这顶军帐约莫一丈见方,地面铺着一层干燥的干草,草里还夹杂着几粒谷壳,踩上去能听见沙沙的轻响。
他躺着的 “床” 是用三块厚木板拼的,底下垫了两层干草,硬邦邦的却透着股自然的草木香。身上盖的是张半旧的羊皮毯,毛色已经有些发灰,边缘磨损得厉害,还带着淡淡的羊膻味,却异常暖和,将深秋的寒意牢牢挡在外面。帐壁一侧挂着套完整的铠甲,甲片是铁制的,泛着冷硬的光泽,胸口的护心镜上刻着个简单的 “曹” 字,旁边还挂着把长戟,戟杆是青竹做的,顶端的戟刃有几道细微的锈迹,像是刚用过不久。
另一侧的木架上放着个铜制酒壶,壶盖没盖严,能看见里面残存的酒液;还有个靛蓝色布包,里面露出来半截信纸,字迹潦草,隐约能看见 “晋州”“粮草”“斥候” 之类的字眼。帐角的阴影里堆着个行军囊,囊口露出一角粗布衣裳,布料上打着两个补丁,针脚还算整齐。
昨晚…… 哦不,该说是他还在那个十平米出租屋时的最后一晚,作为某高校历史系大四的苦逼卷王,他为了赶那篇题为《五代十国军阀割据时期的兵制演变》的水文,已经对着电脑熬了三个通宵。凌晨四点的月光透过没拉严的窗帘,在堆满史料的书桌上投下道冷白光,键盘缝隙里卡着前晚吃泡面掉的碎渣,屏幕右下角的论文文档进度条堪堪爬过 60%。
实在熬得眼睛发花,他鬼使神差地点开了短视频软件,结果一刷就陷进了 “歪嘴战神之我乃大宋赵匡胤” 的沙雕短剧里。那剧情离谱得突破天际:赵匡胤既没陈桥兵变,也没黄袍加身,反倒靠着每次出场必有的歪嘴邪笑和一句 “尔等也配与我为敌” 的霸总台词收服小弟。昨天晚上看到最新一集,这货居然凭着一个极其夸张的歪嘴特写 —— 左嘴角快撇到耳根,右眼皮还配合着跳了三下 —— 就吓得南唐使者当场跪地表忠心,镜头怼在那张拧巴的脸上足足三秒,背景音还炸起一阵激昂的 “龙王归位” BG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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