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昌看着那跳跃的电弧，瑟缩了一下，眼中的迷茫反而褪去了一些：“也许……也许天使大人只是想打救我呢？您用痛苦打醒了我，将我从恶梦的低语中拯救出来！这一定是神圣的仪式！”
林祯收起电击器，有些无语地瞥了他一眼：“你见过谁家天使喜欢用十万伏特和别人打招呼？还得屯这些罐头和水？”
“这很正常啊，”李昌居然一本正经地解释起来，“天使也是要吃饭的嘛！不然哪有力气执行神谕，拯救迷途的羔羊？而且，用雷霆净化世人的罪孽，听起来就很……很合理！”
看着李昌那明显不太正常的精神状态，林祯决定不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跟一个刚刚经历崩溃的家伙争论天使的就业范围和后勤保障问题，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他摆了摆手：“随你怎么想吧。”
李昌双手无意识地绞在一起，内心被巨大的庆幸填满。
是的，一定是这样！
在我犯下不可饶恕的罪孽，堕入地狱边缘的时候，一位天使响应了我内心的哭喊，以这种看似严厉的方式降临，给予我救赎的机会！
他承认他用雷霆惩罚了我，又用仁慈拯救了我！这正是神启中记载的救赎之路啊！
林祯转身走向配电板，手指在几个主要的断路器上快速操作着。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随着他最后一下拨动——
“嗡……”
以电力室为中心，光明如同涟漪般向外急速扩散！
通道里，镶嵌在墙壁上的应急灯一盏接一盏地亮起，驱散了盘踞已久的黑暗。
虽然无法改变遍地血腥的事实，但光明本身，就足以带来一丝希望。
“啊！光明！”李昌被这突如其来的光明刺得眯起了眼睛，他适应了一会儿，才透过门缝看向外面亮起的通道：“天……天使大人，您带来了光明！这一定是神迹！您果然是带来希望的存在！”
“说什么呢？这只是区域4的备用应急电源，支撑不了太久，也覆盖不了整个避难所。”林祯目光扫过配电板上的读数，“不过，也方便我做些事情。”
他顿了顿，看向李昌，“先走了。”
看到林祯似乎准备离开，李昌顿时急了。
他手脚并用地想要爬起来，但因为身上的伤和电击的后遗症，动作显得十分笨拙。
他急切地看着林祯，眼中那份崇敬更加炽热：“要……要不算上我一个吧，天使大人！我想……我想为我做的那些事赎罪！我不想死后下地狱！求您给我个机会！”
林祯皱眉：“你跟着我有什么用？我不是神父，也不是判官。”
“有用的，有用的！”李昌忙不迭地点头，“我可以帮您干活！我还有点力气，而且……而且我有异能！烧个水，点个火什么的……总归有点用！要是……要是最后功不抵过。”
他眼中流露出一种近乎卑微的恳求，“我希望天使大人到时候……能看在我出过力的份上，为我……为我向上面求求情……”
他说着，情绪激动之下，就想向林祯靠近，要是离这位天使近一些，就能离救赎更近一步。
然而，他刚迈出两步，林祯仿佛背后长眼一般，头也不回地反手抽出抄起旁边工具柜上的一根绝缘棍，唰地一下横在了两人之间，阻止了他继续前进。
“你想跟着可以，但别靠我太近，止步，三米”
林祯晃了晃手中的电击器，意思不言而喻。
李昌立刻止住动作，像是理解了某种神圣的戒律，用力点头：“我明白！我明白！天使大人对我这样的罪人不信任是应该的！我会用实际行动证明我的悔改之心的！请您放心，我一定保持安全距离！”
林祯不再多言，只是简短地说：“保持距离。”
“是！天使大人！”李昌大声应道，紧紧跟在了林祯身后，保持着大约三米的距离。
灯光如同利剑，刺破了区域4通道内淤积的黑暗，却也无情地照亮了墙壁上干涸发黑的血手印，地面上拖曳的痕迹，以及角落里那些不再动弹的阴影。
李昌看着眼前的景象，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刚刚压下去的罪恶感再次翻涌，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天……天使大人，我……”他声音哽咽。
“我叫林祯。”林祯声音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记住，如果你想跟着我，第一件事就是面对你做过的事，逃避和用幻觉麻醉自己，只会让你死得更快。”
“是……林祯大人。”李昌指甲嵌进掌心，以此对抗灵魂的战栗。
“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林祯的目光扫过两侧紧闭的舱室门。
“把避难所区域4里还活着的人找出来。我不喜欢在做事的时候，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冷箭打扰。”
林祯对这种联邦制式避难所的布局了如指掌。
避难所区域4属于生活保障区，除了主厅和仓库，还有大量小型隔间。
这些隔间的门大多采用标准合金，仅凭机械结构闭锁，其坚固程度远不如电力室那扇专门加固过的门户。
林祯在一扇被从内部用重物顶住的舱门前，林祯示意李昌上前。
“里面的人，出来，我们不是来抢夺资源的。”林祯的声音透过门板传了进去。
门内死寂一片。
李昌看向林祯，得到后者一个肯定的眼神后，掌心呼地腾起一团火焰。
“开门！再不开门，我就把火焰从门缝里塞进去，你们知道我能做到！”
门内传来一阵慌乱的窸窣声和低语。
几秒后，顶门的重物被挪开，门缓缓打开一条缝隙。
几双惊恐万状的眼睛在缝隙后闪烁，当看到门外站着的是李昌——这个在混乱中化身火焰恶魔的身影时，压抑的尖叫声几乎要冲破喉咙。
“别……别杀我们！”一个带着哭腔的女声哀求道。“食物……食物给你们！我只剩这么点了！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什么都给你们！”
林祯上前一步，挡在了李昌和门缝之间，平静地开口：“我们不要你们的食物和水，只希望你们能在主厅里乖乖待着，那里空间大，通风相对好一些，我们正在聚集所有幸存者只有集中起来，才有活下去的机会。”
他目光扫过三人，说道：“我们都会活下来。”
为了集中管理，在绝境中施予的恩惠，是最好用的无形枷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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