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淮离去不久,薇明正欲返回妹妹们身边,却见楚云容在一众贵女的簇拥下,袅袅婷婷地朝这边走来,显然是特意寻来的。她脸上带着无可挑剔的端庄笑容,眼底却淬着冰冷的寒意。
楚云容,莲步轻移,笑容得体,目光却如针般刺向林薇明。
“林三小姐原来在此处躲清静,倒让我们好找。”楚云容声音清脆,瞬间吸引了周围不少目光。她故作亲热地走上前,目光在薇明身上那身月白底绣银桂的衣裙上一扫,语气带着夸张的赞叹,“妹妹这身衣裳倒是别致,在这金桂林中,倒有几分……嗯,返璞归真的意趣。只是,”她话锋一转,用团扇掩着唇,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周围人都能听见,“今日毕竟是宫中盛宴,妹妹是否……略显素净了些?知道的说是妹妹喜好清雅,不知道的,还以为永宁侯府近来……有什么难处呢?”
这话看似关心,实则恶毒!直接影射侯府门第衰微,连小姐出席宫宴都穿不起鲜亮衣裳!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聚焦在薇明身上。林薇月气得涨红了脸,林薇雨紧张地攥紧了薇明的衣袖。
薇明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波澜不惊,甚至唇角还含着一抹浅淡的笑意。她并未直接反驳楚云容,而是微微侧身,向不远处一位一直安静赏花、气质雍容的中年贵妇行礼:“臣女参见荣王妃。王妃娘娘今日这身秋香色宫装,绣以暗纹墨竹,清贵高雅,与这满园金桂相得益彰,更显气度非凡。臣女愚见,衣饰之贵,不在颜色炫目,而在气韵相合,品格相衬。若一味追求鲜亮,反倒落了下乘,失了身份。”
【荣王妃,宗室长辈,性喜清雅,闻言微微颔首,看向薇明的目光带着赞许。】
被点名的荣王妃本就欣赏淡雅,闻言微微颔首,温和道:“林三小姐年纪轻轻,倒是颇有见地。衣如其人,重在得体,而非争奇斗艳。”她目光淡淡扫过楚云容那身过于扎眼的正红,“过于喧嚣,反倒扰了这桂花清韵。”
荣王妃身份尊贵,她这一表态,瞬间将薇明的“素净”拔高到了“品味”和“气度”的层面,而楚云容的“鲜亮”则成了“喧嚣”与“不得体”!
楚云容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一阵红一阵白。她本想羞辱林薇明,却没想对方四两拨千斤,不仅轻松化解,还借荣王妃之力反将她一军!
她强压下怒火,不甘心地再次开口,故意将话题引向敏感处:“妹妹说得是。倒是姐姐我关心则乱了。只是想着林侧妃如今在二皇子府身怀六甲,责任重大,妹妹作为娘家人,想必也十分挂心,难免心思不在这衣着打扮上吧?”
这话更毒!直接点出林薇兰的孕事,暗示侯府与二皇子府关系过密,有结党营私之嫌!
薇明心念电转,立刻做出忧心又得体的表情,向着皇宫方向微微福礼,声音清晰柔韧:“楚姐姐说的是。长姐侍奉天家,能为皇家开枝散叶,是皇恩浩荡,亦是臣子本分。臣女一家,唯有感念天恩,恪尽职守,日日为天家、为皇嗣祈福,愿陛下万岁,愿皇子府平安顺遂。此心此情,天地可鉴,不敢有丝毫懈怠,亦不敢妄议天家事。”
她将“挂心”拔高到“感念天恩”、“为皇嗣祈福”的忠君高度,言辞恳切,态度恭谨,任谁也挑不出错处,反而显得楚云容方才的话,有妄议皇子府、揣测君心之嫌!
“你!”楚云容被堵得哑口无言,胸口剧烈起伏,几乎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她两次发难,两次都被林薇明轻易化解,还反衬得自己小家子气和言语失当!周围那些原本带着看戏心态的贵女们,此刻看向楚云容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微妙。
恰在此时,有宫人前来传话,道是德妃娘娘召楚小姐前去说话。楚云容这才找到台阶,狠狠瞪了薇明一眼,带着满身戾气转身离去。
一场风波,消弭于无形。
回府的马车上,林薇月崇拜地看着薇明:“三姐姐,你太厉害了!楚云容的脸都气青了!”
林薇雨也小声说:“三姐姐……不怕她。”
薇明靠在车壁上,轻轻吐出一口气。今日看似她赢了,但她知道,与楚云容的梁子结得更深了。经此一事,楚云容只会更加恨她入骨,未来的报复,恐怕会更加狠辣刁钻。
赏桂宴的余波尚未完全平息,一道明黄的圣旨便如同巨石入水,在京城掀起了更大的波澜。
皇帝颁旨,昭告天下:
册封首辅楚鸿远之嫡孙女楚云容,为大皇子正妃,择吉日完婚。
册封靖安侯沈毅之嫡女沈知书,为三皇子正妃,择吉日完婚。
两道旨意,几乎同时下达,瞬间改写了京城的权力版图。
传旨太监,声音尖利,在楚府和靖安侯府门前宣读圣旨,引来无数围观看客。
楚府门前,可谓鲜花着锦,烈火烹油。楚云容跪接圣旨,听着那“大皇子正妃”的名分,激动得指尖都在颤抖。她终于如愿以偿,踏上了通往凤座的第一步!她起身时,目光扫过远处永宁侯府的方向,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与冰冷。如今她身份已定,对付林薇明,乃至整个永宁侯府,将更加名正言顺,手段也将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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