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发一路疾驰,并未返回流云渡,而是朝着与黑水渊相反的方向,深入了一片更为荒芜、人迹罕至的连绵山脉。此地名为“葬星山脉”,传闻曾有星辰碎片坠落,导致灵气紊乱,地势险恶,妖兽横行,少有修士愿意踏足,正是暂时藏身的理想之地。
他寻了一处被天然幻阵遮掩的偏僻山谷,布下数道隐匿和警戒禁制后,终于停了下来。山谷幽深,灵气虽不算浓郁,却足够隐蔽。
盘膝坐在一块光滑的青石上,路发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绪。此次黑水渊之行,虽有些波折,但收获远超预期。不仅修为巩固,更重要的是得到了这块可能与夙汐下落息息相关的“黄泉圣晶”。
他小心翼翼地将那块晶莹剔透、内部有幽暗水流流转的圣晶取出,托在掌心。圣晶入手冰凉,散发着精纯至极的至阴气息,那股古老、苍凉,又带着一丝轮回道韵的波动再次传来。
“黄泉圣晶……”路发目光灼灼地凝视着它。能否借此物寻得夙汐转世之身的线索,就在此一举了。
他并未急于将神念粗暴地侵入圣晶内部。此等天地奇物,往往内蕴灵性,甚至可能存在禁制或反噬。强行探查,不仅可能一无所获,甚至可能损坏圣晶,或引发不可测的后果。
沉吟片刻,路发决定采用最稳妥,也是对他而言最合适的方法——以自身寂灭本源,徐徐感应,尝试与圣晶内蕴的那一丝轮回道韵建立共鸣。
他闭上双眼,心神沉入识海。那枚代表着寂灭本源的漆黑玉佩虚影缓缓旋转,一缕精纯凝练、不含丝毫杀戮意念的寂灭之力,如同最温和的触手,缓缓探出,轻柔地包裹向掌心的黄泉圣晶。
寂灭之力与圣晶接触的刹那,异变再生!
“嗡——!”
黄泉圣晶猛地一震,内部幽暗水流加速流转,一股强大的排斥力骤然爆发,试图将寂灭之力弹开!两种至高法则的力量,似乎天生便存在某种对立。
路发早有预料,心神不动,寂灭之力依旧保持着那种温和而坚定的渗透姿态,如同水滴石穿,缓缓消磨着那股排斥。他并非要征服或炼化,而是试图理解、沟通。
时间一点点流逝。路发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这个过程极其耗费心神,需要对寂灭之力有着入微的掌控,稍有不慎,两种力量的冲突就可能失控。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路发都感到一丝疲惫之时,那强烈的排斥感,终于开始缓缓减弱。黄泉圣晶似乎认可了这股同属至高层次、却并无恶意的力量,逐渐变得温顺起来。
终于,路发的寂灭之力,成功渗透进了圣晶表层!
刹那间,路发浑身剧震!
他的“眼前”,不再是幽暗的山谷,而是一片无边无际、浑浊昏黄的浩瀚汪洋!汪洋之中,死气弥漫,无数虚幻的灵魂在其中沉浮、哀嚎,朝着一个方向茫然前行。天空是永恒的黄昏,没有日月星辰。
“这是……黄泉虚影?!”路发心中巨震。这圣晶之内,竟然蕴含着一丝真正的黄泉法则投影!
他的神念(依附在寂灭之力上)在这片黄泉虚影中小心翼翼地探索。他看到了模糊的奈何桥影,听到了若有若无的彼岸歌声,感受到了轮回的宏大与无情。
但这些都是破碎的、模糊的景象,并非他所需。他凝聚全部心神,循着那一丝与夙汐灵魂本源可能存在的微弱联系,以及自身寂灭本源对“终结”与“往生”的独特感应,朝着黄泉虚影的最深处“望去”!
他要窥探的,是轮回的痕迹!是夙汐真灵转世时,可能在这黄泉投影中留下的那一丝蛛丝马迹!
这无异于逆天而行!即便只是窥探一丝投影,也凶险万分!
“噗!”
路发脸色一白,猛地喷出一小口鲜血。他的神念在触及某种冥冥中的禁忌时,遭到了反噬。黄泉虚影剧烈翻腾,仿佛要将他这窥探者吞噬。
但他眼神依旧坚定,寂灭本源疯狂运转,强行稳住了那缕神念,继续向前!
模糊的景象飞速闪过,支离破碎,仿佛万花筒。他看到了无数灵魂的生老病死,爱恨情仇,最终汇入轮回,消失不见。
就在他心神即将耗尽,快要支撑不住之时——
一幅极其模糊、却让他灵魂颤栗的画面,猛地定格了一瞬!
那是一片被万千璀璨剑光笼罩的浩瀚仙域!仙域中心,一座无法形容其宏伟的剑形神山直插云霄!而在那神山脚下,一道模糊的、却让他灵魂核心都为之颤栗的冰蓝色倩影,如同划破万古黑暗的一道曙光,骤然闯入他的感知!尽管只是一瞬,但那源自生命本源的熟悉与悸动,如同最汹涌的潮水,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心理防备!
与此同时,一个模糊的地域名号,如同烙印般,伴随着强烈的剑意,冲击着他的感知:
“北……辰……剑……域……?”
画面和感应戛然而止!
“轰!”
路发的神念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量猛地弹了出来!他闷哼一声,身体晃了晃,脸色苍白如纸,气息都萎靡了不少,显然受了不轻的神魂震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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