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裂谷,如同大地上的一道被天神以无上伟力劈开的、永不愈合的狰狞伤疤,横亘在葬魂戈壁的尽头,将戈壁的荒凉死寂与另一侧那个传说中的混乱世界无情地分隔开来。裂谷宽达千丈,两侧崖壁陡峭如刀削,呈现一种被亿万年狂风侵蚀的、令人心季的暗沉色泽。向下望去,唯有一片翻滚不休的、混杂着灰白与暗紫的浓重雾气,深不见底,仿佛直通九幽。
谷中,终年不息地呼啸着毁灭性的九天罡风。那并非人界常见的、由灵气激荡产生的风属性术法,更像是从破碎的虚空裂隙、或是某种高位面泄露下来的灾难性能量流。风声并非单一的尖利,而是无数种声音的混合体:有时是万鬼齐哭的凄厉,有时是金铁交击的刺耳,有时又是空间被反复撕裂又愈合的、令人神魂欲裂的低沉嗡鸣。罡风之中,肉眼可见地夹杂着细碎的空间碎片,如同无形的透明刀刃;更有点点破碎的法则线条,闪烁着危险而混乱的微光,与各种狂暴的异种能量(炽热的流火、阴寒的冰晶、蚀骨的毒瘴)搅拌在一起,形成了一条死亡与混乱的湍流。这风的威力,足以在数个呼吸间将金丹修士的护体灵光连同肉身一起磨灭,即便是元婴修士,若无特殊护身法宝或神通,也绝不敢在其中长时间逗留,恐有法力枯竭、被卷入空间乱流之虞。
裂谷边缘,余小天四人驻足,衣衫被前方涌来的混乱气流吹得猎猎作响,头发狂乱地飞舞。望着那如同亿万头无形巨兽在深渊中同时发出毁灭咆孝的裂谷,感受着扑面而来的、带着物理撕裂感与精神穿刺感的混乱风暴,四人的脸色都凝重到了极点,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他娘的,这风……” 张铁山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手臂上肌肉贲起,体表隐约有气血红光自行流转抵抗风压,但还是感到皮肤传来阵阵针扎般的刺痛。他咧了咧嘴,声音在风噪中显得有些模糊,“刮到身上,怕不是掉层皮那么简单,感觉魂魄都要被吹散了!”
林紫苏早已撑起了冰蓝色的玄冰护罩,但护罩表面在与罡风余波的接触下,不断荡漾开剧烈的水波状涟漪,发出“嗤嗤”的消融声。她秀眉微蹙,清冷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这九天罡风非比寻常,蕴含混乱的法则之力,对我们的灵力护罩消耗极大,且有侵蚀之效。硬闯绝无可能,必须找到罡风循环中相对平息的‘风眼’,或是天然形成的、能量乱流较弱的薄弱节点,方有一线穿越之机。”
余小年小脸紧绷,双手不自觉地交握在胸前。她尝试催动净世莲心的净化白光,但在这片充满暴戾与混乱气息的环境中,那温暖圣洁的白光如同风中烛火,被压制在身周尺许范围,光芒明灭不定。她凭借莲心对“恶”与“混乱”的本能感知,纤细的手指指向裂谷左侧某个大致方向,语气有些不确定:“哥,我感觉到那边……风的‘恶意’、还有那些混乱的‘杂音’,好像比别处稍微稀薄一点点,像……像狂暴河流里一个不起眼的小小旋涡边缘。”
余小天没有立刻回答。他双眸深处,混沌之色微微流转,《混沌道经》全力运转,混沌道心对天地能量流动的感知被提升到极致。在他“眼”中,前方的裂谷不再仅仅是恐怖的天堑,而是一幅由无数狂暴能量流、破碎法则线和混乱空间波纹构成的、动态而致命的抽象画卷。他仔细分辨着能量的强弱、流速的快慢、乱流的轨迹。片刻后,他结合余小年那源自净世本能的模糊感应,神识勐地锁定了一处——在那里,几股粗大的罡风流诡异地形成了某种短暂的、不稳定的“夹角”,使得中心区域的风速和能量密度明显低于周围,虽然依旧危险,但已是目力所及范围内最“平静”的所在。那就像在瀑布激流旁,偶然出现的一个短暂的回水区。
“找到了!”余小天眼神一凝,低喝声压过风噪,清晰传入每人耳中,“左前方,那块看起来颜色稍暗、气流有些扭曲的区域!就是现在!跟紧我,护身法宝、防御神通全开,不要有任何保留,我们只有一次机会,必须一口气冲过去!”
话音未落,他周身灰蒙蒙的混沌光芒大盛,凝实厚重的混沌护罩瞬间成型,将他包裹其中。他没有丝毫犹豫,身形化作一道并不耀眼却异常稳固的灰色流光,如同离弦之箭,向着那选定的、稍纵即逝的“风眼”薄弱点疾冲而去!
“走!”张铁山暴喝一声,体内气血轰然沸腾,皮肤瞬间转为赤铜之色,隐隐有澹澹的金属光泽,整个人仿佛一尊人形法宝,大步流星紧跟而上,脚踏在裂谷边缘的岩石上,竟留下浅浅的脚印。
林紫苏玉手连掐法诀,冰蓝护罩光华流转,变得更加凝实,表面甚至凝结出一层细密的菱形冰晶,她身法轻盈却迅捷,如冰蝶穿空,紧随张铁山。
余小年将净世莲心的白光收敛到极致,紧紧贴在周身,形成一层薄薄的光膜,最大程度减少阻力与消耗,咬紧牙关,奋力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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