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埃弗里庄园陷入沉睡,主宅内只剩林辰卧室的煤油灯还亮着。昏黄的灯光透过蒙着薄灰的玻璃灯罩,在橡木书桌上投下摇曳的光斑。壁炉里的柴火早已燃尽,空气中残留着松木的余温,混杂着纸张的陈旧气息。
林辰坐在书桌前,身上裹着厚实的羊毛睡衣,指尖夹着一支古巴雪茄——那是父亲约翰珍藏的存货。他借着煤油灯的火光点燃,却只是随意夹在指间,任由烟雾袅袅升起。
〈尼古丁的味道还是这么熟悉,可惜这个时代的雪茄太过粗糙。不过现在不是品烟的时候,我需要保持清醒,好好规划这条破局之路。〉
桌上摊开着一本厚厚的棉花贸易账本,封面是磨损的深色皮革,内页泛黄的纸面上,密密麻麻写满了父亲工整的字迹。1854年秋收,棉花产量1200包,销往利物浦,单价15美元/包1855年春,购入黑奴10名,花费8000美元雨季损失棉花300包,亏损4500美元……
〈典型的单一经济模式,90%的收入依赖棉花。这在商业上简直是自杀行为,任何一个有经验的企业家都知道要分散风险。更糟糕的是,这个商业模式建立在奴隶制这个定时炸弹上。〉
睡前,母亲伊丽莎白特意来探望过,她坐在床边,为林辰掖好被角,轻声叮嘱刚醒过来,别熬太晚,身体要紧;老汤姆也在门外候着,问是否需要添些柴火。林辰以想独自静一静为由打发了他。
〈他们都以为我在养病,却不知道我正在为这个家族谋划一条生路。有时候,最大的风险不是变革,而是停滞不前。〉
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前世——2010年,华夏某城中村改造项目,当时传统红砖价格飙升,工期紧、成本压力巨大。他力排众议,引入新型水泥砖,不仅将建材成本降低30%,还因水泥砖强度高、施工便捷,硬生生将工期缩短了两个月。
〈建材创新永远是建筑行业的核心竞争力。在这个时代,水泥和钢铁就是未来的黄金。〉
又想起2020年,他主导的跨国商业综合体项目。当时国际建材价格波动剧烈,钢铁、玻璃等核心物资价格一路上涨。他提前半年布局,通过海外子公司大量囤积物资,不仅规避了成本上涨的风险,还在项目交付后,将多余的建材高价售出,额外盈利数千万。
〈逆周期投资,在市场未觉醒时抢占先机。这个道理在任何一个时代都适用。现在正是囤积建材的最佳时机。〉
而现在,1855年的美国,正处于工业革命的初期。北方的工厂里,高炉正在冶炼钢铁,水泥厂的生产线虽简陋,却已具备量产能力;北方各州还在加速修建铁路,对钢铁、水泥的需求与日俱增。
〈南方人还在盯着棉花田,却不知道真正的财富在钢铁厂和水泥窑里。等到战争爆发,这些建材的价格将会翻倍上涨。〉
林辰猛地回过神,指尖的雪茄已经燃到了尽头,烫得他微微一缩手。他将雪茄摁灭在烟灰缸里,目光重新落回账本上。
〈单一产业依赖、劳动力成本攀升、外部市场萎缩,这是典型的夕阳产业特征。比我前世遇到的任何一个濒危项目都更危险。必须转型,而且必须现在就开始。〉
更致命的是奴隶制。记忆里模糊的报纸内容逐渐清晰:北方废奴主义者的演讲愈演愈烈,约翰·布朗起义的消息传遍全国,南方各州与联邦政府的矛盾不断激化。
〈奴隶制不仅是道德问题,更是商业风险。这个制度迟早要被废除,到时候依赖奴隶劳动的种植园经济将彻底崩溃。聪明的投资者应该提前布局,而不是等着被时代淘汰。〉
脱离农业,必须脱离农业!林辰在心底坚定地重复。
〈棉花田不是基业,是陷阱;真正的机遇,在钢铁与水泥里,在即将到来的工业化浪潮里。我要建立的不是种植园,而是一个工业帝国。〉
他拿起原主用来记账的铅笔,在账本最后几页的空白处快速书写。为了不引人注目,他刻意用潦草的字迹,在账本角落写下囤积建材(钢铁、水泥)、脱离农业(棉花→地产)。
〈不能让人发现我的计划,特别是塞缪尔叔父。在实力不足之前,必须低调行事。〉
写的过程中,他时不时抬头看向门口,耳朵警惕地听着外面的动静。写完后,他小心翼翼地将账本翻回前面的页面,用满是棉花数据的内页盖住字迹,轻轻按压纸张,确保痕迹不明显。
做完这一切,林辰熄灭煤油灯,躺回柔软的床上。黑暗中,他的眼睛格外明亮。
〈明天就去萨凡纳港口,找那个北方商人乔治。以采购农具为借口,实际考察建材市场。第一步是先建立采购渠道,然后逐步扩大规模。〉
他摸了摸枕头下的小牛皮钱包,里面装着原主的零花钱,大约五百美元。
〈五百美元作为启动资金虽然不多,但足够进行市场调研和建立初步联系。重要的是先打通渠道,资金问题可以后续解决。〉
1855年的美国,钢铁与水泥的时代,该由我来开启了。林辰轻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
〈从明天开始,艾伦·埃弗里就要迈出转型的第一步。这个古老的庄园需要一场革命,而我将是这场革命的引领者。〉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影,如同他脚下这条充满未知,却注定波澜壮阔的破局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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