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崖之上,夜风带着未散的血腥气与那丝冰冷的幽香,刮过柳浩汗湿的衣襟,激起一阵寒颤。
他瘫在冰冷的岩石上,像一条离水的鱼,每一次呼吸都扯得五脏六腑针扎似的疼。经脉里,冰碴与烙铁的感觉仍在交替肆虐,那是被强行灌注又粗暴炼化后留下的残迹。吞噬漩涡倒是安分了些,依旧缓缓旋转,传达着一种意犹未尽的“饥饿”感,对那离去的“太阴源髓”念念不忘。
荒谬,恐怖,还有一丝……极度微弱却真实不虚的修为精进。
他艰难地抬起手,看着那枚静静躺在掌心的黑色戒指。触感冰凉,沉甸甸的,仿佛吸纳了周遭所有的光线,黑得深邃,看不透半点虚实。
这算什么?卖身钱?还是封口费?
他尝试着调动一丝残存的、刚刚被淬炼得凝实了些的星力,小心翼翼探入戒指。
没有预想中的阻碍,心神轻易沉入其中。
里面空间不大,孤零零地放着两样东西:一小堆色泽暗淡、但蕴含的星辰之力却远比下品灵石精纯磅礴的矿石——中品星元石!粗略一扫,至少有二三十块!
柳浩的心脏猛地一跳。
对于柳家子弟而言,每月能领到的修炼资源也不过两三块下品星元石。这堆中品星元石,价值足以让族中长老都眼红!
而另一样东西,则是一枚薄薄的黑色玉片,触手温润,表面光滑,没有任何文字或图案。
柳浩尝试将心神沉入玉片。
轰!
一段信息洪流冲入脑海,并非完整的星诀或星技,而是一门极其古怪的秘术——【敛息术】。
这秘术并非隐藏修为那般简单,其核心奥义,竟是模拟、伪装自身星魂的气息!修炼至大成,甚至能完全改变星魂表现出来的特质,以假乱真!
柳浩瞬间明悟。
那女人……她不仅需要“鼎炉”,还需要这个“鼎炉”能活下去,不至于因为身怀诡异星魂而早早被人盯上或者切片研究。这【敛息术】和星元石,是报酬,更是投资,或者说……是为了保证下次还能找到他这个“工具”?
一股屈辱感混合着现实的冰冷,涌上心头。
但他很快压下这股情绪。活着,才有资格谈尊严。这秘术,来得太及时了!
他现在的“微尘”星魂就是个笑话,是个人都能踩一脚。若吞噬星辰的气息暴露,等待他的绝不是天才的礼遇,而是无穷无尽的窥伺与灾难。
必须练!立刻!马上!
他挣扎着坐起,不顾浑身酸痛,捏起一块中品星元石。精纯的星辰之力涌入体内,迅速滋养着干涸的经脉,带来的舒爽感几乎让他呻吟出声。
同时,他心神沉入识海,依照【敛息术】的法门,开始引导吞噬星辰的力量。
过程比想象中更艰难。那漆黑漩涡霸道而骄傲,极不情愿被约束和伪装。一次次尝试,一次次失败,精神力的急剧消耗让他头痛欲裂。
但他骨子里那股被羞辱后压下的狠劲彻底爆发出来。一次不行就十次,十次不行就百次!嘴角再次溢血,他却浑然不顾,全部心神都投入到与那漩涡的拉锯战中。
终于,在天边泛起鱼肚白时,那狂暴的吞噬气息猛地一敛,变得晦涩、微弱,最终,彻底模拟出了那日测试石碑上“微尘”星魂的废物质感!
成功了!
柳浩长长吐出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浊气,瘫倒在地,虽然疲惫欲死,嘴角却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
天色大亮。
柳浩拖着依旧隐隐作痛的身体,走下断崖,回到柳家。
一路上,指指点点和毫不掩饰的嘲笑声如影随形。
“看,那不是‘微尘’少爷吗?” “脸皮真厚,居然还敢回来。” “听说昨天林仙子亲自来退婚,就用一枚下品灵石,哈哈!” “废物就该有废物的自觉,赶紧自己滚出家族算了,省得浪费粮食。”
柳浩面无表情,仿佛什么都没听到。只是那双低垂的眼眸深处,一点冰冷的火焰静静燃烧。
他径直走向家族膳堂。一夜煎熬,又修炼了敛息术,他早已饥肠辘辘。
膳堂里人声鼎沸。看到他进来,喧闹声顿时一静,随即是更加放肆的哄笑和鄙夷的目光。
他默默走到领取饭食的窗口。负责分发食物的,是管事柳三的一个远房侄子,平日里就没少刁难他。
今日,那家伙更是眼皮都懒得抬,随手舀了半勺几乎看不见米粒的稀粥,又抓了两个硬得能砸死人的黑面馍馍,粗鲁地丢进柳浩的碗里,汁水溅了他一手。
“喏,废物的饭食。”语气充满了轻蔑。
“怎么?嫌不好?”那家伙叉着腰,声音提高八度,“一个微尘星魂的废物,给你吃的就不错了!还真当自己是以前那个少爷?爱吃不吃,滚!”
话音未落,旁边一个身影挤了过来,是经常跟着柳鸣厮混的一个旁系子弟,名叫柳三狗。他直接将柳浩挤开,把自己碗递过去,脸上堆满谄媚的笑:“哥,给我多来点肉,正长身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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