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学院开院的余韵尚未散去,京城东南另一侧,规模更为宏大的建筑群已悄然揭开面纱。
安北元年二月初二,龙抬头,工学院正式落成。
典礼的规模比医学院更盛。
除了百官、世家,更有从全国各地征召而来的三千余名工匠代表——他们中有须发皆白、手艺传承数代的老匠人,有正当壮年、在各地官坊担任大匠的骨干,也有目光灵动、对新鲜事物充满好奇的年轻学徒。
许多人风尘仆仆,是从江南造船厂、蜀中冶铁坊、景德镇窑场千里迢迢赶来。
广场正前方,矗立着一座三丈高的青铜鼎炉,炉身浮雕着百工图谱:冶炼、纺织、木作、营造、器械…这是工学院的象征,名曰“百工鼎”。
辰时,朝阳初升。
夜景洐与苏浅宁在百工鼎前站定。今日夜景洐特意换上了一身便于行动的劲装,苏浅宁则是一身利落的改良官服,长发简束,袖口收紧,俨然一副随时可以亲自上手操作的匠师模样。
礼炮九响,钟鼓齐鸣。
“吉时到——工学院开院——”礼官高唱,声传四方。
苏浅宁没有剪彩,而是做了一件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事。她接过侍从递上的火把,走到百工鼎前,亲手点燃了鼎炉内的特制燃料。
“轰——”
炉火冲天而起!这不是寻常木炭之火,而是工学院最新研发的、以精炼石炭为基,混合特殊助燃剂制成的长明火。
火焰呈明亮的青白色,温度极高,且燃烧稳定,几乎没有黑烟。
“工者,格物致知,实干兴邦。”苏浅宁转身,面对台下三千工匠与万千观礼者,声音清越,“此火,名格物之火。今日点燃,便永不熄灭。它象征着工学院的精神——以工匠之心,究万物之理;以实干之力,筑盛世之基!”
台下工匠们呼吸急促,许多老匠人眼中含泪。千百年来,工匠虽为百业之基,却始终地位低下,被视为奇技淫巧。
而今日,皇帝与司命夫人亲自主持,以如此庄重之礼为工学院开院,更将工匠之道提升到格物兴邦的高度——这是前所未有的尊荣。
夜景洐上前一步,朗声道:“朕宣布:大雍工学院,今日立院!凡工学院所出之匠师,经考核合格,皆授‘工学博士’‘工学学士’之衔,享朝廷俸禄,位同文官!凡有重大发明、改良,经工学院评定,朝廷不吝重赏,可封爵赐田!”
此言一出,全场沸腾!工匠封爵?位同文官?这是彻底打破千百年来“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旧制!
“陛下万岁!司命夫人千岁!”欢呼声震天动地,许多工匠激动得跪地磕头。
典礼的核心环节,是工学院首批成果展示。
在苏浅宁的引领下,众人移步至巨大的展示区。
这里没有华丽的陈设,只有实实在在的机器、工具、成品。
第一展区:军工作坊。
最引人注目的是三门最新式的火炮。
与北征时使用的粗犷版本不同,这三门炮通体采用新式合金钢铸造,炮身更轻,但膛压更高,射程更远。
炮架配备了精密的螺旋升降机构和液压缓冲装置,可快速调整射角,后坐力被有效吸收。
更令人震撼的是旁边陈列的炮弹——不仅有实心弹、爆炸弹,还有新研发的“霰弹”和“燃烧弹”。每一类炮弹都有精确的图纸、配料表、生产工艺流程。
负责讲解的是一位年仅二十岁、因改良铸炮工艺而被破格提拔的年轻匠师。
他口齿清晰,对各项参数如数家珍:“经三千次试射验证,新炮最大射程可达五里,精度提高三成。配合新式炮弹,对骑兵集群、攻城器械、坚固工事皆有特效。”
武将们眼睛发亮,文官们则暗自心惊——如此利器,若能量产,大雍军力将冠绝当世。
第二展区:纺织机械。
这里陈列着三套完整的纺纱、织布机械。
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台被称为“多锭纺车”的机器——一个转轮带动十六个纺锭同时工作,效率是传统手摇纺车的十倍以上。旁边是改良的脚踏织机,增加了提花装置,可织出复杂图案。
几位从江南来的老织匠围着机器,看得目不转睛,不时伸手抚摸,低声交流:“这轴承…”“梭子轨道如此顺畅…”“若推广开来,一妇人一日可织布三丈!”
苏浅宁适时介绍:“工学院已与户部合作,计划在江南、蜀中、中原设立十大官营纺织工坊,全部采用新式机械。预计三年内,大夏布匹产量可增五倍,价格降四成,寻常百姓亦能穿得起细布新衣。”
百姓区传来阵阵惊叹。
第三展区:农具与水利。
这里展示的是看似朴实、却关乎国本的工具。
曲辕犁的改良版,深耕省力;水转筒车的大型化模型,可提水灌溉高处旱田;新式收割镰刀,刃口经过特殊热处理,更加锋利耐用。
最引人瞩目的是一个巨大的“风力提水机”模型。利用风车带动齿轮组,将低处河水提升至数丈高的水渠,无需人力畜力。一位工学院匠师演示时,风车转动,水流汩汩而上,观者无不称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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