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文明的进程从来不是一帆风顺的温情脉脉。在光鲜的融合表象之下,是传统与变革的激烈博弈,是利益重新分配带来的阵痛。
一些势力庞大、历史悠久的部落,如南方的“弁韩”联盟,对李牧和赵云龙的到来抱有深深的戒心。
他们的首领金奢,是一个年老而精明的统治者。他看到了归附部落获得的实惠,但也敏锐地察觉到,那种严密的官僚体系和法律,正在悄无声息地瓦解着部落贵族世代相承的权力。
一旦彻底归化,他和他子孙的权威,将不再源于血脉和传统,而是源于那座新城池里颁布的“法令”。
于是,暗流开始涌动。金奢秘密联络其他心怀不满的酋长,散布流言,说李牧等人最终目的是要杀尽诸部首领,将所有的青壮编入军队,将所有的女人和孩子变为奴隶。
他们诋毁那些新事物,说使用铁犁会触怒土地之神,喝烧开的水会让人失去勇武之气,学习汉字会被汉人的鬼魂附身。
这些流言在部分保守的土着中确实产生了一些影响。一时间,一些地区的学习推广遇到了阻力,甚至发生了小规模的破坏农具、驱逐医官的事件。
对此,李牧与赵云龙展现了惊人的默契与分工。
李牧的策略是“精准打击,慑而不发”。
他调动小股精锐部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清剿了几股受金奢煽动、跳出来公然作乱的匪帮。
行动干净利落,对首恶毫不留情,但对被裹挟的民众则予以宽宥,并发放粮食以示抚慰。
他并不急于对金奢本人动手,而是将清剿的战报和俘虏的口供,巧妙地“泄露”给弁韩联盟的其他部落。
这是一种无声的警告:我有毁灭你的力量,但我暂时不用。这种军事压力,像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金奢及其盟友的头顶,使得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内部也出现了裂痕。
而赵云龙,则展开了更深入的“攻心”。
他亲自前往受影响最深的地区,不带大量军队,只带着几位学者和医官和少量卫兵。他召集民众,不是训话,而是“坐谈”。
他让人架起铁锅烧水,现场讲解为何沸水能杀死水中微小的“虫蛊”(他用了一个土着能理解的概念);他让农官展示深耕后的肥沃土壤,与火耕后贫瘠的土地进行对比;他让识字的土着青年,当众朗读记录部落历史的文书——用汉字记录他们口耳相传的英雄史诗,证明文字并非要消灭他们的记忆,而是能更永久地保存他们的荣耀。
他还做了一件极具象征意义的事情。
他尊重当地的祭祀传统,但提议将祭祀的仪式进行改良,使其更符合“礼”的规范。
他甚至协助他们,用汉字为他们的部落起源神话、山川神灵命名,将其纳入一个更宏大的、与华夏文明隐隐相连的叙事体系之中。
这极大地满足了土着精英们的文化自尊心,让他们觉得自己的传统得到了“文明”的认可和提升,而非被粗暴地抹去。
金奢的孤立日益加剧。他的恐吓与谎言,在赵云龙带来的实实在在的好处和李牧保持克制的武力威慑面前,渐渐失去了市场。
最终,弁韩联盟内部发生了分化,几个大部落在权衡利弊后,背弃了金奢,转而向李牧和赵云龙输诚。众叛亲离的金奢,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被其子侄捆绑着,送到了李牧的军帐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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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最大的刺头被拔除,归化的进程进入了快车道。一座座城池成为了区域性的政治、经济和文化中心。
城内外,阡陌纵横,稼穑繁茂。来自不同部落的人们,在统一的法令管理下,在一起耕作、交易、学习,原有的部落界限开始模糊。
学校(最初只是官署旁的几间大屋)里,传出的不再是单一的部落歌谣,而是用雅言(当时的华夏通用语)朗诵《诗经》、《尚书》的稚嫩童声。
虽然发音尚且生涩,但那韵律和其中蕴含的古老智慧,正潜移默化地塑造着一代新人的精神世界。文字的使用,使得政令畅通,记录详实,管理效率远超过去依赖口耳相传的时代。
年轻的土着精英,通过学习,进入了新兴的官僚体系。
他们穿着仿制的汉式袍服,处理着户籍、赋税、诉讼等事务。
起初,他们可能只是羡慕这种权力和地位,但渐渐地,他们在执行法律、管理公共事务的过程中,开始理解并认同这套制度背后的“秩序”与“文明”观念。
他们发现自己不再是某个狭小部落的成员,而是一个更大、更有希望的共同体的管理者。这种身份认同的转变,是文化同化最深刻的体现。
李牧的军事体系也开始吸纳土着青壮。他们被编入辅助部队,接受严格的纪律和战术训练,使用制式武器。
在与尚未归化的零星山匪或外来骚扰者的战斗中,他们与核心队伍并肩作战,分享战利品,也分享荣誉。军队,成为了另一个加速融合的大熔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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