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沉浮于无垠的虚无。
这里没有光,没有暗,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流逝的概念。只有一片永恒的、绝对的“无”。小马的感知如同散落的尘埃,弥漫在这片空间的每一个“角落”,却又仿佛什么都不存在。
这就是“归无”的终极体现吗?是道境,还是……永恒的囚笼?
他曾燃烧一切,将意志、记忆、情感、乃至存在的概念都化作了那一往无前的冲击。此刻残留的,或许只是一点真灵不昧,一点因星核与心印而未曾彻底湮灭的“存在”基点。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万年。在那极致的“无”中,一点微光悄然亮起。
那不是外来的光,而是源自他自身内部,那枚悬浮于星海中央的心印碎片。
光芒柔和,并不驱散虚无,反而与这“无”和谐共存。光芒中,开始有景象浮现,如同水中的倒影,模糊而摇曳。
他看到了一个襁褓中的婴儿,被放置在一座古老的星祭坛上,周围是无数环绕跪拜、气息浩瀚如星海的身影。一道纯粹的星光自无尽虚空垂落,注入婴儿体内。
——那是他?星宫传承的起始?
景象变幻。一片混乱的战场,星辰崩碎,法则哀鸣。一个模糊的身影,手持一柄仿佛由无数星辰脉络构成的长剑,与一团笼罩在无尽黑暗中的存在激烈交战。最终,身影怒吼,长剑崩碎,化作无数流光四散,其中一道,没入了下方一个不起眼的修真位面……
——那是心印的来历?星辰之主的陨落?
画面再转。一个宁静的小山村,少年挥舞着木剑,对着天空的流星许愿要成为绝世强者。身旁,是慈祥的老人温和的笑容。
——那是他早已模糊的童年,最初的梦想。
紧接着,是苏晴。初见时她清冷如月辉的眼神,陨星平原上她不顾一切的呼喊,最后回眸时她眼角滑落的晶莹……每一个画面都如此清晰,带着灼热的温度,烙印在这片冰冷的虚无中。
记忆的碎片,情感的涟漪,道境的感悟,如同被打碎的星辰,在这片由心印光芒撑开的微小空间里,无序地飘荡、碰撞、融合。
他的意识在这些碎片中穿梭,时而化为婴儿感受星光的洗礼,时而化为星辰之主体验最终决战的惨烈,时而是山村少年无忧无虑,时而又能感受到苏晴那份刻骨的担忧与决绝。
“我是谁?”
“是承载星宫传承的容器?”
“是星辰之主力量的碎片?”
“是那个想成为强者的山村少年?”
“还是……苏晴心中那个需要被守护,也愿意守护她的人?”
混乱的自我认知在意识中交织。每一次身份的切换,都带来不同的道境感悟,不同的力量法则,不同的情感冲击。星宫的浩瀚,星辰之主的悲壮,平凡生活的温暖,守护誓言的炽烈……它们彼此冲突,又似乎同出一源。
心印的光芒在这混乱中微微波动,散发出包容一切的混沌道韵。它不引导,不整合,只是如同一个沉默的观察者,映照着这一切。
渐渐地,小马那弥漫的意识开始本能地捕捉那些与自身最为契合的碎片。属于山村少年的纯粹与执着,属于星宫传承者的责任与力量,属于守护者的温柔与决绝……这些碎片开始缓缓靠拢,围绕着那点真灵,重新构筑一个模糊的“自我”轮廓。
而星辰之主的记忆碎片,则如同遥远的星辰,悬浮在外围,提供着更高层次的力量感悟与法则认知,却并未强行占据主导。它们更像是可供查阅的典籍,而非必须继承的身份。
“我非星辰之主,亦非纯粹传承者。”
“我就是我。”
“我的道,是守护,是斩断枷锁,是……归于我心之所向的‘无’。”
一个明悟,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照亮了混乱的意识空间。
那重新凝聚的“自我”轮廓骤然清晰了少许。虽然依旧虚幻,却多了一份笃定与沉凝。心印的光芒似乎也随之明亮了一丝,与这新生的“自我”产生了更深的共鸣。
就在这意识初步苏醒、重新锚定自我的刹那——
“嗡!”
外界,星辰殿遗迹,星殒之眼。
悬浮于周天星辰蕴灵大阵中央的纳元星髓瓶,猛地一震!瓶身星光大放,内部小马那虚幻的身影,原本如同定格般沉寂,此刻右手的指尖,极其清晰地、轻微地蜷缩了一下!
守护在殿外的联盟长老瞬间被惊动,神识扫入,感受到那缕微弱却真实不虚的生命波动与意志苏醒的迹象,脸上顿时露出难以置信的狂喜!
“快!禀报天枢真人!他有反应了!”
……
与此同时,极北冰原。
苏晴脸色苍白,嘴角还残留着一丝未干的血迹,正驾驭着遁光,在凛冽的冥煞寒风中艰难前行。葬星渊一行,虽侥幸夺得混沌青莲藕,但催动小混沌神雷符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灵力,加之与星骸冥妖对抗时受到煞气冲击,伤势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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