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伯庸在屋里自我建设了半天,分析完两位老板,只觉得前途灰暗,胃里那点粗糙的饭食堵得慌。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就算环境再恶劣,也得想办法活下去。
他想起昨天惊魂时刻,那个唯一出声替他缓颊的人——平儿。那位琏二奶奶的心腹大丫鬟。
当时情况紧急,没来得及细想。现在回忆起来,那一句“奶奶息怒”和后续解释,虽然没改变王熙凤的决定,但至少给了他“戴罪立功”的机会。
或许……这位平儿姑娘,是这漆黑职场里唯一一点微光?
正想着,外面传来轻轻的敲门声,还有一个温和的女声:“马管事在屋里吗?”
这声音……有点耳熟?不是来旺家那种尖利,也不是其他管事那种虚伪,是一种平和沉稳的调子。
马伯庸一个激灵,赶紧从炕上跳下来,整理了一下衣服,深吸一口气,拉开了门闩。
门外站着的,正是平儿。
她今天穿着一身淡青比甲,月白裙子,头上只簪一根素银簪子,打扮得清爽利落。手里端着一个小托盘,上面放着一叠账本。
“平…平儿姑娘?”马伯庸有点结巴,赶紧侧身让开,“您怎么来了?快请进。”他心里打鼓,难道是凤姐又有什么新指示?
平儿却没有进屋,只站在门口,目光快速而不易察觉地扫了一眼他这简陋的屋子,眼神里没有鄙夷,反而有一丝极淡的了然。
她微微笑了笑:“不了,二奶奶那边还等着我回话。就是过来给你送这个。”她将托盘往前递了递,“这是上月院里一些已经归档的零星采买记录,正是你之前负责经手的那部分采买。二奶奶吩咐让我拿来给你,让你再核对一下,看看有无错漏,明日交还给我。”
马伯庸连忙双手接过,触手是微凉的纸张。他心里嘀咕:核对账目?这是试探?还是常规工作?
“哎,好,我一定仔细核对。”他恭声应道,偷偷打量平儿。
比起王熙凤的凌厉压迫,平儿像一块温润的玉。眉眼清秀,眼神没有攻击性,只有沉静的周到。说话不快不慢,却自带让人心安的力量。
“嗯,”平儿点点头,似乎准备离开,却又像是想起什么,停下脚步,状似无意地轻声补充了一句,“仔细些看,尤其是银钱数目,二奶奶近日对账目看得紧。”
这话听起来像是寻常提醒,但马伯庸心里却猛地一动。
他心里猛地一动,随即一个更清晰的念头跟了上来:“账目看得紧……这不正说明,旧有的采买和记账流程存在巨大漏洞,连二奶奶都感到棘手和不满了吗?她让我核对旧账,或许不只是考验,更是希望我能从中发现问题?这份条陈,必须把‘如何建立清晰、透明、可追溯的账目体系’作为核心章节来写!”
平儿这句看似随口的提醒,瞬间为他指明了改革方案的一个重要发力点。
她是在提醒我?提醒我王熙凤现在高度敏感,让我千万别在账目上再出任何差错?这公事公办的话里,藏着不易察觉的善意?
他再看向平儿,她已经移开目光,表情依旧平静自然。
“多谢平儿姑娘提醒,我一定仔细,绝不敢再出错。”马伯庸赶紧表态,心里那点死寂的希望小火苗,好像被吹得晃了一下,亮了一丝丝。
平儿这才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容,点了点头:“那就好。你忙吧。”说完,转身就走,脚步轻盈,裙角几乎没发出声音。
马伯庸捧着账本,站在门口,看着平儿的背影消失,心里五味杂陈。
他回到屋里,把账本放在桌上,却没立刻翻开。脑子里还在回想刚才平儿的神态和话语。
对比王熙凤的狠辣,贾琏的昏聩,来旺家的刻薄,平儿的存在像一股清流。
她地位特殊,是王熙凤从王家带来的心腹,又是通房大丫鬟,理论上应该是王熙凤最锋利的刀。但根据记忆和刚才的接触,她似乎并不是那样。
记忆里,有几次下人犯错,求到平儿那里,她有时会悄悄在王熙凤心情好时帮忙说句好话,或者想办法周全一下。她不像王熙凤那样说一不二,反而像个缓冲地带。
能力强,心思细,而且……似乎还保留着一点不易察觉的同情心和公正感?
马伯庸越想越觉得,在这个人人自危的环境里,平儿可能就是那个唯一的、潜在的突破口。
当然,这突破口也不是那么好用的。她首先是王熙凤的人,忠诚毋庸置疑。任何试图利用她或者向她求助的行为,都必须极其谨慎,绝对不能损害到王熙凤的利益,甚至不能让她有丝毫为难。
“但是,”马伯庸思路一转,“不能求助,不代表不能‘借力’。这份条陈写成后,在呈给二奶奶之前,或许可以找个由头,在不经意间向平儿姑娘‘请教’一二?她深谙二奶奶的心思和府内情弊,她的意见,哪怕只是一个眼神、一句模棱两可的话,都可能帮我避开致命的陷阱,或者让方案更贴合上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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