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长安迎来一年中最酷热的时候。
而李固的日子却慢慢规律起来。
他早上去毗沙演武堂点卯。
指点一下李晟的射术,再跟高适学学枪法,偶尔碰到李光弼,还能讨论讨论战阵之道。
中午与众纨绔们吃酒,观胡姬献艺。
下午则是在母亲的别苑中培训人才,改进水利冲压机。
从广宁公主那弄来的阁员,都是些很纯粹的技术官僚,李固谎称这些都是帮“韦家”操持的,他们也就没问太多。
而且别苑中有一系列精巧器械值得细细研究,哪还有功夫想其他的?
李固晚上一般都是归家用膳,研读开元杂报,最后与四大美婢交流舞技。
近日朝廷厘定大唐全境丁口、田亩,并颁发《长行旨》,将各地方租庸调的征收数量固定下来。
自此天下诸道、府、州、郡、县须依此常数上缴财赋。
永为定制。
是为“长行”也。
“此为善政!可为何民间却对张相国骂声一片?”
李守忠出身边地。
军州基层小吏随意罗织苛捐杂税,可谓是家常便饭。
羁縻州“贡献”的各种特产数量,也是随他们心情而定。
就像上次张守珪准备的那批贡物。
不知会有多少参客倾家荡产,积年猎手逃亡深山。
这也是契、奚两族反复叛乱的诱因之一。
如果每年上缴粮赋都为定数,就算重些,大部分边民也不是不能接受。
诸州战事应该也能少些了。
李固抽出一份韦坚送来的札册。
“去岁张相国主持河北诸州‘括户’,这新清查出来的八十余万人口可不在《长行旨》的范围内。”
李守忠有些疑惑:“不交税赋,岂不是好事?”
“天下哪有这等好事?”
李固讥讽道:“他们的税钱一文不少,只不过这些不属于国家‘正税’,而是归为‘羡余’,全入了少府之中。”
少府就是皇帝本人的小金库。
此次括户之后。
李隆基龙颜大悦,在宫中连发了数日赏赐。
“羡余无定额,全凭地方官员定夺,为了讨好圣人,说不定每年收得比正税还高!”
李守忠这些日子在李固的熏陶下,政治水平直线上升。
“河北人骂张相国情有可原,那为何没有‘括户’的关中也是群议汹汹?”
李固笑道:“因为关中遍地勋贵,就算张相国也括不动京兆府,转而去了山东各地,但这么一来,有些想媚上却没有门路之人,岂不是生生被剥夺了‘贡献’的资格?”
羡余其实就是变相“贿赂”李隆基。
少府的账册上,会记录各处上缴的财帛数量。
全天下都知道圣人锐意进取,想要充盈府库,以资边事。
谁要是能名列前茅,岂不是简在帝心?
说不定就一步登天了!
李守忠想清楚此点后,苦笑道:“在河北骂张相国的乃普通寒门富户,而关中骂张相国的恐怕多是府尹太守了。”
李固面露赞许之色。
“李林甫此时献上天下州郡人口田亩之数,而圣人顺水推舟,下诏颁布《长行旨》,这是明摆着要让刚完成括户的张相国承担责任。”
李守忠低声惊呼:“圣人要罢相?”
大唐首相。
统领百官,调理阴阳。
身上哪能存在如此污点?
这舆论要是压不下来,张九龄只有乞骸骨这一条路可走。
此时允儿进来禀告:“二郎,大娘子命人过来传话,说刚才内侍来过,要你明日去兴庆宫面圣。”
李固心下一动,随口回了句“知道了”。
这是哪件事有了实质进展?
水利冲压机还没完全准备好,不是韦坚。
那就只能是册封之事朝廷有了定论。
母亲没有过来叮嘱。
说明她已是提前收到了消息,当下心情阴郁,连儿子都不想见。
他眼神突然放空,口中不由喃喃道:“大兄要走了。”
第二日。
勤政务本楼前。
李固兄弟跟着内侍拾阶而上。
自先天改元以来。
李隆基就不喜欢在大明宫待着。
那里有太多前朝留下来的重臣,还有太平公主整出来的大批“斜封官”。
就算有姚崇宋景从旁协助,他也不可能掀翻整个旧官僚集团。
干脆少去,还能免些掣肘。
他慢慢将日常处理政务之地搬回到兴庆宫。
就连诸皇子皇孙也都就近安置,建了“十王宅”跟“百孙院”。
美其名曰“承欢膝下”,其实是方便监视。
大唐皇子的政变传统,代代都是完美继承。
由不得他不严加防范。
“幽州大捷,昨日午后露布进的长安。”
李延宠的提醒佐证了李固的想法。
张守珪果然没能忍住。
他竟然没等他两位义兄回去,就冒险出击。
看来奚族那边局势发展很快,再加上提前到达的旨意,应是让其不得不铤而走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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