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齑玉鲙”带来的好名声,像投入汴河的一颗石子,漾开的涟漪比苏晏晏预想的还要大些。
这几日,晏家食肆的客人明显多了起来。不仅有附近的街坊熟客,偶尔还会有些穿着长衫、看似读书人模样的生面孔,慕名而来,指名要尝那道需提前备料的鱼生。苏晏晏忙得脚不沾地,却也甘之如饴。收钱的陶罐,眼见着沉甸甸起来。
苏十三依旧是那副沉默寡言的样子,但手脚愈发利落。端菜、算账、迎来送往,竟也做得有模有样。只是他气质清冷,不笑的时候,眉宇间自带一股疏离,反倒让一些想搭话的食客不敢轻易靠近。
这日晚市,生意格外好些。直到月上柳梢头,最后一位醉醺醺的老主顾才被苏十三客气地送出门。苏晏晏揉着发酸的胳膊,看着满桌狼藉,叹了口气:“收拾完怕是又要半夜了。”
苏十三没说话,只默默开始收拾碗碟。他的动作很快,碗碟在他手中碰撞的声音清脆而有节奏。
等到一切收拾停当,夜已深了。汴京城的喧嚣渐渐沉寂下去,只余下远处偶尔传来的几声犬吠和更夫梆子的回响。
苏晏晏锁好食肆的门板,将今日的收入小心地藏好,打了个哈欠:“走吧,十三,回去歇了。”
他们住的后堂与食肆只一门之隔,但需从旁边一条狭窄的暗巷绕进去。巷子没有灯,只有食肆窗户透出的一点微弱余光,以及天上那弯清冷的弦月。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暗巷。苏晏晏因着连日劳累,有些昏昏欲睡,脚步虚浮。苏十三跟在她身后半步的距离,沉默地护卫着。
就在走到巷子中段时,前方阴影里忽然晃出三个黑影,堵住了去路。与此同时,身后也传来了脚步声,将他们退路封死。
苏晏晏的睡意瞬间吓飞了,心脏猛地揪紧。
借着朦胧的月光,能看到前面三人皆是膀大腰圆,穿着短打,面露凶光,手里似乎还拿着棍棒之类的物事。为首一人,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在月光下显得尤为可怖。
“哟,小娘子,这才收工啊?”刀疤脸嘿嘿一笑,声音粗嘎,“生意不错嘛,哥几个最近手头紧,借点钱来花花?”
是泼皮!苏晏晏心里一沉。她听说过这条街偶尔有泼皮骚扰商户,没想到今日竟被自己遇上了。她下意识地攥紧了袖口,那里藏着今日大部分的收入。
“各位好汉,”苏晏晏强自镇定,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小本生意,赚的都是辛苦钱,实在没有余财孝敬各位。不如……不如明日我备些酒菜,请各位好汉赏光?”
“少废话!”刀疤脸旁边一个瘦高个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中的木棍,“把身上的钱都交出来!还有,听说你家那鱼生做得不错,把方子也交出来!”
竟然连菜方都惦记上了!苏晏晏又惊又怒,那是她安身立命的根本!
“钱可以给你们,方子绝无可能!”她斩钉截铁地说道,同时悄悄向后挪了半步,靠近了苏十三。她能感觉到自己后背几乎要贴上他的胸膛,一股淡淡的、清冽的气息传入鼻尖,奇异地让她狂跳的心稍微安定了一点点。
“敬酒不吃吃罚酒!”刀疤脸狞笑一声,一挥手,“兄弟们,给我上!教训教训这小娘皮,再把方子搜出来!”
前后五个泼皮同时逼了上来,棍棒带风。
苏晏晏吓得闭上眼,心想今日怕是难逃一劫。
然而,预期的疼痛并未到来。
她只听得耳边传来几声急促的闷响,夹杂着泼皮们吃痛的惊呼和惨叫。
她猛地睁开眼,只见苏十三不知何时已挡在了她身前。月光下,他身形如鬼魅般移动,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面对挥来的木棍,他并不硬接,只是侧身、格挡、擒拿、反击,动作简洁、精准、狠辣!
“咔嚓!”一声脆响,是骨头断裂的声音。一个泼皮的手腕以诡异的角度弯曲,惨叫着倒地。
苏十三顺手夺过那根木棍,反手一抽,便将另一个从侧面扑来的泼皮扫倒在地,那人抱着腿哀嚎不止。
他步法灵动,在狭窄的巷道里腾挪闪避,剩下的三个泼皮竟连他的衣角都碰不到。棍影翻飞,每一下都精准地击打在对方的关节或软肋处,既不致命,却足以让人瞬间失去反抗能力。
那刀疤脸见势不妙,眼中凶光一闪,竟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趁着苏十三背对着他应付另外两人时,猛地朝他后心刺去!
“十三小心!”苏晏晏失声惊呼。
苏十三仿佛背后长了眼睛,在匕首即将及体的瞬间,一个迅捷无比的矮身旋踢,脚后跟精准地踢在刀疤脸的手腕上。
“啊!”刀疤脸惨叫一声,匕首脱手飞出,当啷落地。他还未反应过来,苏十三已如影随形般贴近,手肘狠狠撞在他的肋下。
刀疤脸闷哼一声,像只被煮熟的虾米般蜷缩倒地,痛苦地抽搐着,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不过几个呼吸之间,五个凶神恶煞的泼皮,已全部倒地呻吟,失去了战斗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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