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苗寨的日子,像山涧的溪水,清澈而缓慢地流淌。江婉儿已经习惯了清晨在鸟鸣和阿雅姐低低的吟唱中醒来,习惯了用冰凉的溪水洗脸,习惯了吃那些简单却带着食物本味的饭菜。她脸上的线条柔和了许多,眼神里那种受过伤的锐利和警惕,渐渐被一种安静的观察和倾听所取代。
这天下午,阳光暖融融的,她沿着寨子后山一条少有人走的小路散步。路两旁的树木高大蓊郁,遮天蔽日,只漏下些斑驳的光点。空气里满是泥土和腐殖质的清新气息。走得深了,忽然听到前面传来一阵缓慢而吃力的“窸窣”声。
她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身形佝偻的苗族阿婆,正颤巍巍地弯腰,试图捡起地上几根枯树枝。阿婆看起来年纪极大了,脸上布满深深的皱纹,像干涸土地上的裂痕,身上穿着几乎洗得发白的靛蓝色苗衣,头上包着同色的头帕。她动作很慢,每弯一次腰,都显得十分艰难,捡起一两根细小的树枝,抱在怀里,那怀抱空落落的,根本没多少。
江婉儿心里一软,几乎没有犹豫就走了过去。
“阿婆,我来帮您。”她用这几天跟阿雅姐学的生硬苗语夹杂着普通话说道,同时伸出手,利落地将地上那些散落的、相对粗壮些的枯枝捡起来,拢在一起。
阿婆抬起头,眯着有些浑浊的眼睛打量她。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正好落在江婉儿年轻而真诚的脸上。阿婆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松开了怀里那几根细小的柴火,任由江婉儿把那些更有分量的枯枝抱起来。
“阿婆,您家在哪里?我帮您送回去。”江婉儿抱着一大捆柴火,感觉沉甸甸的,很难想象阿婆一个人要费多大劲才能弄回这一点点。
阿婆依旧没说话,只是用干枯得像老树根一样的手,指了指山上更深处的一个方向,然后拄着一根随手捡来的木棍,慢慢地在前边带路。
路不太好走,有些湿滑。江婉儿抱着柴,小心地跟在后面,时不时提醒一句:“阿婆,您慢点,这儿滑。”阿婆走得很慢,每一步都踩得很稳。
走了约莫一刻钟,在一片相对开阔的坡地上,看到了一栋孤零零的、比寨子里大多数吊脚楼更显古旧的老木屋。屋子旁边有一小片菜地,几只鸡在悠闲地啄食。屋前有块平整的石头,被磨得光溜溜的。
阿婆示意江婉儿把柴火放在屋檐下堆着的地方。那里原本的柴火确实不多了,而且都很细碎。
“谢谢……娃娃……”阿婆终于开口了,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带着浓重得几乎化不开的口音,但江婉儿听懂了那声“谢谢”。
“不客气,阿婆。”江婉儿拍了拍手上的灰,心里有点发酸。这阿婆年纪这么大了,还独自住在这么偏僻的地方,拾这点柴火恐怕连做顿饭都勉强。
阿婆示意她在屋前那块石头上坐下,自己则颤巍巍地走进昏暗的屋里。过了一会儿,她拿着一个粗陶碗出来,碗里是清澈甘甜的山泉水。
“喝……”阿婆把碗递给她。
江婉儿确实有点渴了,接过来,“谢谢阿婆。”山泉水带着一丝清甜,沁人心脾。她喝着水,阿婆就坐在她旁边的门槛上,眯着眼看着她,那双浑浊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情绪在缓慢流动。
喝完水,江婉儿把碗还给阿婆,站起身准备告辞。阿婆却伸手拉住了她的衣角,力道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意味。
阿婆又起身进了屋,这次在里面窸窸窣窣地翻找了很久。江婉儿站在外面,能闻到老木屋特有的、混合着烟火和时光的气息。
终于,阿婆出来了。她摊开手掌,掌心躺着一枚刺绣的平安符。
那平安符很小,比巴掌还要小一圈,用的是已经有些发黄、但质地依然坚韧的老土布。上面的刺绣颜色也不再鲜艳,红色的丝线褪成了暗红,蓝色的变成了灰蓝,绿色的也有些发白,但图案依然清晰可辨:中间是一只造型古朴、展翅欲飞的蝴蝶,蝴蝶周围环绕着连绵的水波纹和云雷纹,边缘用密密的针脚锁着,下面垂着几条早已褪色的丝线穗子。
这刺绣,比起阿雅姐她们绣的,显得更为粗犷、古拙,带着一种岁月沉淀下的神秘和力量。
阿婆拉起江婉儿的手,将这枚带着她体温的、小小的、沉甸甸的平安符,放在了她的掌心。然后用那双布满老茧和皱纹的手,将江婉儿的手指合拢,让她紧紧握住。
“拿着……娃娃……”阿婆的声音依旧沙哑,语速很慢,“蝴蝶妈妈……护佑你……水波带你……去该去的地方……平……安……”
阿婆的话语断断续续,有些词江婉儿听不太懂,但那声“平安”,和老人眼里那份近乎慈悲的、洞悉一切的神情,让她瞬间明白了这礼物的分量。
这不是一件普通的旅游纪念品。这是一个饱经风霜的老人,用她所能给出的、最珍贵的东西,在祝福一个陌生的、对她释放了微小善意的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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