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一惟此刻与司昀昀单独相对，脸上再无半分虚饰的笑意与柔和，神情冷冽如冰，望向这位外甥女的目光，竟像是在看仇敌一般。
在此之前，他特意先将房门关上，以防谈话内容泄露。
“你终于露出真面目了？”
司昀昀垂落着双手，质问起申一惟的用意：
“说说吧，为什么今天当是第一次见我？你是怕姥姥发现你早就跟我父母有联络违背了申家的命令？还是，其中有不为人知的谎言，一切的一切都是你在捣鬼，你惧怕姥姥知道也惧怕我知道？”
“你猜出什么来了？”申一惟冷冷回应，“司昀昀，你不妨理清楚头绪，把你认定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讲出来，让我这个舅舅来评判你猜得对不对。”
司昀昀咬牙切齿，拳头攥得紧紧的，心中对他的怒火熊熊燃烧到无以复加的程度，
过往的事，她都记得清清楚楚、历历在目。
当年妈妈与爸爸相恋，申家上下没有一个人看好，是这个舅舅，在妈妈面前巧舌如簧，怂恿她与爸爸私奔，说只要生米煮成熟饭，成了既定事实，家里人再反对也无济于事，迟早会点头同意这门婚事。
也是从那之后，舅舅开始单方面给妈妈传话，他说姥姥姥爷气得发抖，说什么也不肯松口，又哄骗着天真善良的妈妈：“先跟他生个孩子，在外面避几年风头，到时候再带着孩子回来，爸妈哪有不心疼亲外孙的？保管能成。”
结果呢？
等妈妈抱着尚在襁褓的自己，终于鼓起勇气和爸爸想回申家时，刚到门口就被他拦了下来。他说今是除夕夜，亲朋好友都在，让妈妈爸爸先在外面等着，他先进去探探姥姥姥爷的口风。
转头却带来消息，说长辈们仍旧不肯原谅，让妈妈再次断了进门的念头。
后来，她跟着父母与这位舅舅又见过好几次。
每一次，他都翻来覆去那套说辞：姥姥姥爷从没看好爸妈的婚姻，一直恨着妈妈“不孝”，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更不想再见到他们，连这个外孙女也憎恶不喜。
而是，他的态度一次比一次刻薄、一次比一次冰冷。
那些次见面，明明是十岁以前的事了，可司昀昀仍然难以忘怀。
她不会忘记妈妈所受的屈辱，一点儿都不会忘！
“申一惟！”
司昀昀死盯向她人面兽心的舅舅，声音因着极致的愤怒微微发颤，攥紧的拳头则青筋毕露：
“这么多年以来，你一边哄骗姥姥，瞒着她我们一家的消息，让姥姥以为妈妈是不孝无情之女；一边又欺骗我的父母，用那些编造的狠话掐断他们回家的路！你做这双面人两头行骗，不就是为着独吞申家那五百亿的巨额家产吗？”
申一惟微笑着，为她轻轻鼓起掌来：“逻辑严密，猜得够精彩！”
他顿了顿，问：“那么，外甥女，你打算拿舅舅怎样呢？”
司昀昀胸膛剧烈起伏着，掷地有声道：“我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揭发你的罪行！”
“凭嘴揭发？”申一惟嗤笑一声，“除此之外空无一物？司昀昀，你太天真了，没有人会信的。”
“我不信姥姥听了会毫不怀疑你！”她咬着牙反驳。
“就算我妈心里打了嘀咕又如何？”申一惟摊开手，语气愈发笃定，“她拿不出实在的证据，动不了我分毫，我依然是这个家里第二有份量的人！”
“那你早上的时候，为什么几次三番阻止我讲话？你不就是唯恐被拆穿？”司昀昀步步紧逼，目光锐利如刀。
申一惟轻描淡写：“你当真觉得我会怕？我说过了，无凭无据，单凭你一张嘴张张合合是威胁不到我的。我不过是记挂着你姥姥缠病的身子骨，顾虑她会经受不住这番刺激。”
“你要是真为姥姥的健康着想，就不会让她因为妈妈的离家伤心牵挂二十多年！”司昀昀半含冷笑，字字戳向要害。
她并没有说错半句，申一惟的的确确不是真心担忧申老夫人的病情。
申家子女均分财产的规矩世代相传，他真正怕的是，母亲若此时撒手人寰，来不及写下将全部家产都留给他的遗嘱，那五百多亿就得被这个死丫头分去一半。
他才不能让她捡得了这大便宜，申家的所有将来都得归他一人所有。
“有本事你现在就去，去把你姥姥气死！”申一惟面孔冲近司昀昀，狠戾逼迫着她说道。
“你不要拿姥姥来要挟我！”司昀昀胸口振动异常，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不是我妈，没那么容易让你拿捏！”
申一惟追着她道：“你来东纬不就是目的分家产，为那两百五十亿吗？你难道是单纯真诚地为了从未联系过的那一份祖孙亲情，回到这里来爱你的姥姥？”
司昀昀想她与舅舅既已撕破了脸，在他面前完全做个卑鄙小人也无所谓，于是肆无忌惮地做起无耻之徒：“是，我和你是一丘之貉，我就是为了钱才回申家的！你也很聪明，一眼就看穿了。”
“那好，我出两百万，你拿上就立刻走人！”
“两百万？走人？这点钱恐怕不够啊～”
“你想要多少？”
“必然是理应属于我的两百五十亿了，你拿得出这个数给我，我司昀昀立马离开，绝不多待，你以为我愿意留下来同你们尔虞我诈吗？”
“你这就是不想好好谈了？”
“你要不要看看你当前的样子，是在好生与我商量吗？你也别妄想再用你肤浅的演技来蒙骗我，在我眼里，你就是一个衣冠禽兽！”
司昀昀指向亲舅舅：“我恨透了你，申一惟！和你这种人同处一个屋檐下，是对我的折磨羞辱！”
申一惟似是说尽了话：“昀昀，你是非要跟舅舅均分申氏不可了？”
司昀昀斩钉截铁：“是！”
“好得很！”申一惟皮笑肉不笑，眼神阴鸷，“我倒要看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栽跟头？”
他放出话，转身即走。
舅舅刚离开，司昀昀便“砰”地关上门，后背紧紧地抵住门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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