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人在什么情况下可以做到不惧死亡吗?
畏死是生物的本能,蝼蚁尚且偷生。
这个答案或许不止一个,但阿襄当时靠在阿娘的怀中,嗅着阿娘的香气,给出了属于她的答案:“如果让我死在阿娘怀中,我就不会害怕。”
克服死亡第一个答案,是爱。
还有另一个答案,阿娘被女儿感动得潸然泪下,告诉了她另一个答案。
那就是爱的另一个极端,憎恨。
极度极度憎恨。
恨到,我可以去死,只要能让你也共死。
……
破落县衙的门被一脚飞踹开,那本来就摇摇晃晃的门直接飞了出去。
贫穷又衰败的院落,杂草丛生,但是这里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
那些打瞌睡的衙役,卑躬屈膝的讨好的县丞,全都不在这里了。
整个县衙空了。
“不是吧……”副手发出了颤音,眼前的一切简直目瞪口呆。
傅指挥气疯了:“给我狠狠搜,任何地方都不要放过!”
禁军门踹开了县衙的每道门,全都人去楼空,一点影子都没留下。而此时,东方也不过刚刚出现鱼肚白。
魏瞻举着伞,和阿襄站在门口。
阿襄一直抬着头,看着头顶上,那块刻着“青溪县衙”的匾额。
“魏公子,你把那匾额砸下来。”
魏瞻根本不需要用到武器,指尖一股气劲弹出来,那匾额咔嚓一声就从头顶掉了下来。
意外的是,那匾额竟然好像根本没什么份量一样,很是轻飘飘地落在了阿襄的脚边。
阿襄弯下腰,竟然徒手把匾额捡起了来。
她用手抚过匾额上的灰尘,脸上再也忍不住露出荒诞的惊笑,“是纸做的?”
这看起来巍峨宽大的匾额,居然材质是块纸板?
阿襄微一用力,那匾额甚至从她手里断成了两截。
“不是所有挂了县衙招牌的,都是县衙……”阿襄松开手里的纸板,简直笑了。
小时候,阿襄经常和阿娘玩过家家游戏。她在不大的屋子里,做出各种模型,今日是审案的青天,明日就是游街的囚犯。
说到底,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这时,傅玄怿领着手下的人,黑着脸从里面走了出来。
看这样子,就知道什么都没找到。
可是当傅玄怿看到地上断两截的匾额之时,已经很黑的脸直接情绪都没了,变成了空白。
“难道之前的衙役,狱卒,仵作……全都是假的?”
那些恭顺,那些奴颜卑膝,那些害怕与跪舔、都是演出来的?傅玄怿怀疑人生。
阿襄接了一句:“县衙都能是假的,人为什么不能是假的?”
不对,应该说,连县衙都已经是假的了,这里面的当差的,能是真的吗?
傅玄怿第一次将视线看向了魏瞻,似乎是硬生生从嘴里挤出来的词:“魏少主,敢问这是什么个情况?”
傅玄怿突然向魏瞻发问,因为,青溪县是魏瞻的地盘。
从傅玄怿踏足这个地方,他第一次感受到被人愚弄的感觉。
而在此之前,他就像阿襄说的,以为一切尽在掌握。
魏瞻一言不发,他能说什么,他自己都是九死一生刚逃出来的。
“我们真的以为自己安全了。”阿襄一字一字重复出这句话。
宋红袖说的第一句话,应验了。
阿襄能想象到,当逃出那座宅子,冲出那道大门,宋红袖那群人,会以为空气有多么甜美。
我安全了。一定安全了。由衷的喜悦和相信。
“阿娘跟我说过一个故事。”阿襄看着脚底下的牌匾,“她说有个人,曾经活在一个地方,成家立业,三十多年,才发现除了他以外,其他人都是假的。”
阿襄的话让人毛骨悚然,最悚然的,当然是魏瞻。
“阿襄,你是什么意思?”
阿襄说道:“我在想一个早该想到的问题,咸水镇的周围有很多环绕的镇县,李莲英为什么偏偏选这里?”
傅玄怿这辈子出身世家,手掌兵权,从未有过汗流浃背,后脊发凉的感觉。
“什么叫偏偏选这里……”难道不是随便选的吗。
但他当然不等说出来就意识到这个想法天真。
围杀魏瞻,准备假宅,部属佣人,一切都做的那么精细,力求天衣无缝的李莲英啊,偏偏会“随便”选择一个县?
“从前阿娘养了一只狗。”阿襄偏偏还说,“那只狗因为天生疯病,咬伤了许多人。阿娘为民除害,又不忍心造杀戮,所以就把这狗抓住关起来。”
可这狗不甘心被关在笼子里,每天都疯狂的叫唤。
“阿娘在第一百天的时候打开了笼子,放了那只狗出来。”
那狗重获自由,疯狂奔跑,跑了足足一个时辰,筋疲力尽之后,才停下来。
“狗以为安全了,自此再也没反抗过,每天都在它的地盘上按时生活,直到老死。”
它死的那天,阿襄被获准打开了门,替它收了尸。
“那只是阿娘为了它造的更大的一个弧形围墙,狗不辨方向,它以为奔跑的那一个时辰其实在转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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