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5章:新生之世·五年之约
五年光阴,如白驹过隙。
大晟王朝迎来了史官笔下“承光之治”的开端。这个年号是沈砚亲自拟定——“承”文明之光,“续”守护之志。
这一年秋,汴京城外新落成的“万民丰碑林”举行揭幕典礼。与其说是碑林,不如说是一片依山而建的露天记忆殿堂。没有帝王将相的功德碑,只有数万块形制各异的石碑、木牌、陶板,上面镌刻着来自大晟各州府的百姓故事。
“这是陇西老兵王石的戍边家书拓片。”乔大匠如今已是工部侍郎,须发皆白,精神却比五年前更加矍铄。他指着其中一块朴素的青石碑,对身旁簇拥的年轻匠人们讲解,“看这拙朴的画符——圆圈是平安,小山是家乡,这个张开手臂的小人,就是‘守护’。当年林司珍说过,文明的记忆,就藏在这些最朴素的愿望里。”
年轻匠人们肃然点头。他们中许多人,正是五年前在观星台下含泪送别的学徒。如今,他们已成为各地“百工学堂”的骨干,将“以手守艺,以心传薪”的誓言,化作一凿一斧的传承。
“还有这个,”乔大匠走到另一块色彩斑斓的陶板前,上面烧制着一幅生动的市井图,“江南绣娘们集体制作的‘千女织梦图’,记录了一百零八种濒临失传的刺绣针法。她们说,‘不能让老祖宗的指尖智慧,断在我们这代人手里。’”
碑林依山势蜿蜒,记忆如溪流汇聚。有农夫记录二十四节气的耕作歌谣,有渔夫描绘东海三十六岛的星象海图,有孩童用稚嫩笔触画下的家族迁徙路线……每一块碑,都是一个普通人的生命史诗,共同构成这个时代最坚实的精神地基。
山顶最高处,是一块无字玉碑。阳光透过玉质,流转着温润的光泽。沈砚站在碑前,对随行的官员们说:“此碑不刻一字,因文明传承之事业,永无完结之时。它留白,是留给后世子孙继续书写的空间。”
他转身,俯瞰山下欣欣向荣的汴京城。五年时间,这座都城的变化翻天覆地。原本的匠作监已扩建为“天工院”,不仅研究器物修复,更系统整理各行各业的技艺秘要。太学增设“文明传承”科,将口述历史、民间技艺、地方风物纳入科举范畴。各州府建立的“民忆馆”已达三百余所,成为地方文化传承的核心。
“陛下,”新任礼部尚书上前奏报,“《大晟文明全典》第四卷‘器物篇’已编纂完成。共收录七千四百余种器物制法、源流考据及修复要诀。首批刊印五千册,将分发各州府学堂。”
沈砚颔首:“定价如何?”
“按陛下旨意,工本价发售,确保寒门学子亦能购得。”尚书顿了顿,“只是……朝廷为此补贴甚巨。”
“值得。”沈砚望向远方,目光深远,“金银会耗尽,器物会腐朽,唯有知识传承、文明记忆,是真正的国之重器,利在千秋。”
他忽然想起五年前那个月夜,林晚秋在莲池边对他说:“真正的守护,是让文明的根须,深深扎进每一个普通人的心里。”
如今,这根须正在茁壮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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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东南,一座九层高阁静静矗立。
这便是“文明传承阁”。建筑风格古朴厚重,没有雕梁画栋的奢华,只有青砖灰瓦的沉静。阁顶常年笼罩着一层若有若无的柔光,百姓称之为“不灭心灯”——传说那是《山河图》的辉映,也是化身为桥的林晚秋,对这个时代的温柔注视。
萧景渊卸下铠甲的第五年,青衫布履,鬓角已染微霜。
他不再是沙场点兵的将军,而是这座阁楼的“守阁使”。每日清晨,他第一个推开阁门;深夜,他亲自巡查每一层楼,确认那些承载记忆的典籍、器物安然无恙。
阁中收藏,包罗万象。一层是各州府“民忆馆”逐年上呈的地方志、家族谱、风物志;二层收藏民间匠人的“技艺谱”和实物样本;三层是历代典籍的修复本与校勘记录;四层专门收录边疆戍卒的家书、商旅的见闻录、使臣的出使笔记……直至第八层,收藏着这五年来大晟百姓自发记录、捐赠的各类记忆载体——一片绣着儿歌的帕子,一本写满批注的农书,甚至一罐封存着故乡泥土的陶瓮。
而第九层,只有萧景渊一人能踏足。
这里没有书架,没有藏品。整个楼层空旷宁静,只在中央设有一座青玉台。台上,紫檀木匣静静安放。
每日午后,萧景渊会来到这里。
他并不总是打开木匣。更多时候,只是静静坐在玉台旁的蒲团上,泡一壶清茶,对着木匣说话。
说的都是琐事。
“今日江南来信,新发现的宋代织机已成功复原,织出的锦缎比记载中还要细密三分。乔老说,这得多亏你当年在匠作监时,教他们用的那种‘结构逆向推演法’。”
“太学新收了个寒门学子,过目不忘,却无钱购书。我按你从前说的‘公共借阅’设想,在阁中设了抄书处。那孩子现在每日来抄书,说将来要做整理天下佚书的大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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