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城西,守备营大营。
经过整编,原城防营、守备营以及王二牛直属的部分人马,共计约两千人,合并组成了新的、规模更大的守备营,负责襄城日常防卫、治安及四门守御。王二牛继续担任参将,韩猛任副将,共同执掌。
营区内气氛与战时截然不同,少了几分肃杀,多了几分整饬与忙碌。校场上,喝令声与脚步声此起彼伏,各队正在进行恢复性操练。营房区域,则是一片整理内务、清点装备的景象。
刚刚晋升为队长的李慕谦,站在分配给自己的那间狭小队部门口,看着手下三十名士卒在院子里排成三列。他的心情有些激动,又有些忐忑。
激动的是,凭襄城守御之功,他不仅活了下来,更因作战勇敢、听从指挥而被擢升,真正开始带领队伍。忐忑的是,这三十人成分比之前在城防营的时候更加复杂,有原黑风寨老兵,有襄城守备营旧部,还有新招募的小兵。如何将他们拧成一股绳,对他是个不小的考验。
“李队长!忙着呢?”一个粗豪的声音传来。
李慕谦回头,见是胡老三大步走来。如今的胡老三,精神头十足。他在这次的新整编过程中。因功勋卓着,加入忠义营的时间也足够长。被提拔为了哨长,掌管包括李慕谦队在内的三个队,近百号人,算是迈入了中层军官行列,身边还跟着两个新配的亲兵。
“胡哨长!”李慕谦连忙行礼。
“行了行了,自家弟兄,甭客气!”胡老三用力拍了拍李慕谦的肩膀,力道依然不小,但眼神里早已没了当初的审视和隐隐的不屑,取而代之的是认可和几分欣赏。
“好小子!真给老子长脸!之前虽然看你长得壮实,但看你细皮嫩肉还担心是个银样镴枪头,没想到北门城头没怂,还立了功!这回升了队长,实至名归!”
李慕谦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全赖胡哨长当日提点教导,和弟兄们一起拼命,慕谦不敢居功。”
“嘿,还学会谦虚了!”胡老三笑道,随即正色道,“不过,这队长可不好当。管三十张嘴,比管自己难多了。你队里那些人,我大概知道,牛鬼蛇神都有。原先二什那个刺头刘三狗,现在在你手下吧?”
“是,他现在是队里的什长之一。”李慕谦点头。
“那小子,有股子蛮劲,打仗不怕死,但也是个不服管的。你得拿出点真本事,镇住他,再用好了他。”
胡老三以过来人的口吻指点道,“还有,如今不是战时了,陈将军和王参将最看重的是什么?是规矩!是内务!是平日里的操练点滴!咱们守备营新立,多少人眼睛盯着呢,别给你老哥我丢人,也别给你自己丢人!”
“慕谦明白!定当恪尽职守,严加管教,勤加操练!”李慕谦挺直腰板。
“嗯,有这个心气儿就好。”胡老三满意地点点头,压低了些声音,“对了,田把总……哦,就是以前的田哨长,如今也继续管着咱们这一总呢,他私下跟我夸过你,说你识字,懂规矩,是棵好苗子,让你好好干。以后遇到难处,除了找我,也可以直接寻田把总说道说道。他现在事儿多,但对咱们这些老部下,还是照顾的。”
李慕谦心中一暖,知道这是胡老三在提点自己,也是在表明支持的态度:“多谢胡哨长提携!多谢田把总看重!”
“成了,你忙你的吧。下午全哨合练,别迟到!”胡老三又叮嘱一句,这才带着亲兵,龙行虎步地巡视其他队伍去了。
李慕谦目送他离开,深吸一口气,转身面向自己的队伍。三十双眼睛看着他,有好奇,有观望,也有如刘三狗那般带着些许审视的目光。
“全体都有!”李慕谦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沉稳有力,“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李慕谦,新任本队队长!蒙上官信任,弟兄们抬爱,在此与诸位一同效力!”
他目光扫过众人,继续道:“咱们队新立,人员来自各处,但既然穿上了这身号衣,站在了这里,便都是忠义营守备营的兵,是保卫襄城的袍泽!过去种种,暂且不提。从今日起,咱们一起努力!”
他顿了顿,声音提高:“我李慕谦年纪轻,资历浅,若论厮杀经验,或许不如队里许多老弟兄。但既在其位,必谋其政!我的要求很简单:服从军令,严守纪律,刻苦操练,互助团结!有功必赏,有过必罚,绝无偏私!”
“日常操练,我会与诸位一同流汗!内务规矩,我会与诸位一同遵守!战场之上,我必冲在诸位之前!但若有谁阳奉阴违、懈怠耍滑、触犯军纪……”他眼神一厉,“也休怪我李慕谦不讲情面!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回应声还算整齐,但不够响亮,尤其以刘三狗为首的几人,声音明显敷衍。
李慕谦也不以为意,知道威信非一日可建。他不再多言,开始按照名册点卯,核对人员,分配营房铺位,宣布近日的操练和内务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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