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相国府。
薛远刚听完南边盐税贪墨案的密报,正端着一盏新沏的君山银针,茶香袅袅。
窗外腊梅开得正好,几点鹅黄在雪色里格外扎眼。
“国公!国公!”
急促的脚步声几乎是撞进来的。
来人连滚带爬扑到阶前,官帽歪斜,脸上血色全无:
“不好了!平南王反了!大军已过苍梧关,直扑京城而来!”
“哐当——”
白瓷茶盏砸在地上,碎瓷混着茶汤溅了一地。
薛远猛地站起,紫袍广袖带倒了案上的笔架,狼毫滚落:
“你说什么?!”
“千真万确!”
报信人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三日前,平南王收到世子‘绝笔血书’,言称……言称被国公您所害。
当即点兵八万,号称十万,打出‘清君侧、报子仇’的旗号,已连破三城!”
薛远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绝笔血书?”
他死死抓住案角,指节泛白,
“世子明明好好关在别院!那别院铜墙铁壁——”
话音戛然而止。
一个可怕的念头钻进脑海。
“去别院!”薛远声音嘶哑,“立刻!”
半个时辰后,京郊别院。
庭院深深,朱门紧闭。
薛远踹开门时,看守的侍卫跪了一地,面如土色。
院子里空空荡荡。
正厅里,平南王世子确实还在——端坐在太师椅上,一身锦袍,面容平静。
只是走近了看,那眼睛是闭着的,脸色白得发青。
早已气绝多时。
脖子上,一道细细的血痕。
桌案上,一方白绢,娟秀的字迹写着:
“父王勿念,儿已殉国,薛贼伪诏。”
薛远盯着那具尸体,又看向那方白绢,胸口剧烈起伏。
中计了。
他猛地转身,一脚踹翻最近的侍卫:
“废物!一群废物!人死了多久了?!”
“三、三日……”
侍卫抖如筛糠,
“世子……世子一直闭门不出,送饭也只在门口……昨夜才发现……”
三日。
正好是平南王收到“血书”、起兵的时间。
“好……好一个偷梁换柱!”
薛远气得浑身发抖,眼中血丝密布,
“查!给本国公查!是谁干的?!
是谁能在我眼皮子底下杀人换尸,还能伪造血书传到岭南?!”
没人敢应声。
薛远在原地转了几圈,忽然停住。
“燕临……”
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
“通州……谢危……”
除了他们,还有谁能布下这样的局?
“国公,现在怎么办?”
心腹幕僚颤声问,
“平南王大军距京城已不足三百里,最迟五日内必到城下。京城守军不过三万,且分散各处……”
薛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对,还有通州。
他派去偷袭通州、掳走姜雪宁的那支死士,本就是为了牵制燕临。
现在——
“通州那边如何?”
他急声问,
“燕临可回援了?”
“刚收到飞鸽传书。”
另一人回禀,
“燕临确实率三千骑兵回援,但……但他没走官道,走了鹰愁涧山路,绕过了我们在官道的所有埋伏。此刻恐怕已近通州……”
薛远眼皮一跳。
不对。
这不是燕临的风格。
那小子若是知道姜雪宁被掳,该是疯了一样直冲京城才对。
绕路?还绕过所有埋伏?
“传令!”
薛远厉声道,
“立刻召回派往通州的所有兵力!全部回防京城!”
“可是国公,通州那边眼看就要得手……”
“得手个屁!”
薛远暴怒,
“平南王都打到家门口了,还要通州做什么?!
全部召回!立刻!马上!”
幕僚连滚爬出去传令。
薛远独自站在空荡的别院里,看着平南王世子的尸体,又看向南边——
那是岭南的方向。
冬日惨淡的天光从云缝里漏下来,照在他脸上,半明半暗。
他忽然觉得很冷。
那种被无形的手掐住喉咙的冷。
——
通州城外,荒山野岭。
姜雪宁跌跌撞撞地从一片枯树林里钻出来。
身上的红衣早已破烂不堪,被树枝勾出一道道口子,露出里面沾着泥污的白色中衣。
头发散乱,脸上有擦伤,唇色苍白干裂。
她已经跑了整整一天一夜。
从那个漆黑的牢房挣脱出来后,她就一直在跑。
不敢走官道,只能钻山林、涉溪涧。
脚上的绣鞋早就磨穿了底,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肚子饿得发慌。
她蹲在一棵野果树下,捡拾地上掉落的小小野果。
果子又酸又涩,咽下去时刮得喉咙疼。
可她顾不上这些,一颗接一颗地往嘴里塞。
【系统提示:能量灌注剩余时间——12小时37分钟】
脑海里那个声音又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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