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千块的“巨款”送出去,林一的口袋瞬间瘪了下去,只剩下百十来块钱傍身。筒子楼的夜晚依旧嘈杂,隔壁王婶家的收音机咿咿呀呀唱着地方戏,但林一的心却异常平静。
他没有时间沉溺在“一夜回到解放前”的感慨里。宋清母亲的手术迫在眉睫,后续的疗养也需要钱,他承诺的“不够再说”不是空头支票。更重要的是,历史的车轮不会为他停留,1992年那个疯狂的春天正在一步步逼近。
他必须用这仅剩的一百多块,撬动新的支点。
第二天一早,他照常去车间点卯,手里的活儿干得又快又标准,让人挑不出错。工间休息时,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凑堆闲聊,而是独自靠在墙角,摊开那张皱巴巴的《经济参考报》,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个版面。
“看啥呢林一?这么入神?”一个工友凑过来瞥了一眼,满版的政策和经济术语让他头晕,“这有啥好看的,还能看出花来?”
林一头也没抬,含糊地应了一声:“随便看看。”
他的目光定格在一则不起眼的短讯上:南方沿海几个城市,开始出现私人兑换外汇券的现象,尤其是面值较小的外汇券,因其便于流通和购买特定紧俏商品,存在一定的溢价。
外汇券!
林一脑中灵光一闪。这是一个比国库券更隐蔽,但在特定圈子里需求更旺盛的“硬通货”。尤其是现在,国库券套利因为参与的人增多,利润空间已经被挤压得很薄了。
机会!
他立刻行动。下班铃声一响,他第一个冲出车间,连工装都来不及换,直奔邮局。
他用身上大半的钱,买了几张邮票和信封,然后趴在邮局的水磨石柜台上,借着昏暗的灯光,开始写信。收信人地址,是他前世模模糊糊记得的、几个在南方特区早期闯荡的“潮汕帮”的联络点,名字是从报纸边角缝里和之前跨市交易时旁敲侧击听来的。
信的内容很简短,用词谨慎,只表达了对小额外汇券的兴趣,询问兑换比例和交易方式,并留下了邮局信箱的编号。
他将几封信投入墨绿色的邮筒,听着那薄薄的信封落底的轻微声响,心里清楚,这是一场赌博。赌他的记忆没有出错,赌这个时代的“潮汕帮”已经初具雏形并且讲求信誉,赌邮政系统的效率。
做完这一切,他口袋里只剩下不到三十块钱。但他眼神里的火焰,并未因资金的匮乏而减弱,反而燃烧得更加炽烈。
……
几天后,宋清母亲的手术顺利完成。林一抽空去医院探望了一次,病房里,宋清父亲握着他的手,老泪纵横,反复说着感激的话。宋清站在床边,看着他,眼神里的情感浓得化不开,有感激,有依赖,还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柔软。
她送林一出医院大门,傍晚的风吹起她额前的碎发。
“林一,谢谢你。”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哽咽,“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别说傻话。”林一看着她消瘦的脸颊,心疼地说,“阿姨没事就好。你也要注意身体,别累垮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最后二十块钱,飞快地塞进她手里:“拿着,给阿姨买点营养品。”
“不,我不能要了!”宋清像被烫到一样,急忙推拒,“你已经……”
“听话!”林一语气强硬起来,不容置疑地握住她的手,将钱紧紧按在她掌心,“等我忙过这阵,再来看你们。”
他的手温暖而有力,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坚定。宋清看着他深邃的眼眸,抵抗的力气渐渐消失,最终,纤细的手指慢慢收拢,握住了那带着他体温的纸币。
“你……你自己也要当心。”她低声嘱咐,眼里满是担忧。她知道林一在做一些“不一样”的事情,虽然不清楚具体是什么,但本能地感到那并非全无风险。
“放心。”林一笑了笑,松开手,转身大步离开。
他的背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坚定,甚至带着一丝决绝的意味。宋清站在原地,直到那身影消失在街角,才低头看着手里攥得发烫的二十块钱,心里五味杂陈。
林一几乎是身无分文地回到了筒子楼。但他心里却憋着一股劲。他还有时间,还有前知的优势,还有这双手和这个脑子。
在等待南方回信的日子里,他也没有闲着。他利用周末,跑遍了江州市所有的废品收购站和旧货市场。他不是去捡废品,而是去观察,去打听。他留意那些被当作废铜烂铁处理的旧机器零件,询问那些积满灰尘的旧书旧报的价格。他在积累对这个时代物资流通最底层的认知,也在寻找任何可能被忽视的价值洼地。
日子在焦虑和期盼中一天天过去。车间的机床依旧轰鸣,筒子楼的烟火气依旧浓烈。王婶看他的眼神越发狐疑,觉得这小子越来越“神道”,但林一浑然不觉,或者说根本不在意。
终于,在信寄出大半个月后,邮局信箱里有了回音。
不是一封信,而是三封!来自不同的地址,笔迹各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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