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刚进柴房，陆柒柒就尖叫起来 —— 贴在窗户上的塑料布被撕成了碎片，挂在窗框上，像破布条似的飘着。木框上有几道深褐色的撬痕，木屑掉在地上，沾着点湿泥，是夜里下雨带进来的。
“玉米哭了！” 陆柒柒扑到粮囤旁，草帘被掀开了大半，露出底下空荡荡的粮囤底，只有零星几颗玉米散在地上。她蹲下来，把脸埋在粮囤底的泥土里，冰凉的泥土沾着她的眼泪，她哭得浑身发抖：“娘，玉米没了，它们被偷走了，我没看好它们。”
陆老实赶紧走过去，摸了摸粮囤底，又看了看地上的脚印 —— 是男人的鞋印，沾着泥，比他的鞋印还大。“肯定是小偷进来了，” 他咬着牙说，“我这就去叫村治保主任。” 李秀兰站在旁边，眼圈红红的，手里的围裙都快攥破了。
陆柒柒还蹲在粮囤底，突然抬起头，眼神直勾勾的，像是在看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她伸手在粮囤底摸来摸去，嘴里念叨着：“娘，你别躲，我看见你了，你在这儿，你没走。” 她把摸到的碎玉米渣往嘴里塞，生涩的味道让她皱起眉，却还是咽了下去：“娘，玉米没了，我给你吃渣，你别生气。”
张大爷的鬼魂飘在粮囤旁，看着陆柒柒的样子，眼神有点疼。他想伸手碰她，却碰不到，只能轻声说：“柒柒，玉米没丢，在你大伯家柴房，我带你去拿。” 陆柒柒突然笑了，对着空气说：“张大爷，你来了？玉米真的在大伯家？你别骗我，骗我我会哭的。”
陆老实刚要出门，听见陆柒柒的话，又停下了脚步：“柒柒，你跟谁说话呢？啥张大爷？” 陆柒柒指着粮囤旁的空气说：“张大爷在这儿，他说玉米在大伯家柴房，是大伯偷的。” 陆老实皱了皱眉，刚要说话，院门口就传来敲门声，王桂花的声音传进来：“陆老实在家不？我家玉米也丢了！”
王桂花走进来，看见柴房里的情景，脸更白了：“我家柴房的玉米也少了五十斤，是不是同一个小偷？肯定是！这小偷也太胆大了，敢偷两家的粮！” 她越说越激动，手都在抖：“我这就跟你一起去找治保主任，一定要把小偷抓出来！”
陆柒柒突然站起来，走到王桂花面前，抓住她的手，盯着她的手心看。王桂花的手心沾着点玉米粉，是早上摸玉米时蹭的，陆柒柒却突然尖叫：“你手上有玉米的血！是你偷的！你把玉米杀了！” 她抓着王桂花的手使劲晃，王桂花吓得赶紧挣开：“你别疯了！我没偷！我手上是玉米粉，不是血！”
“就是血！” 陆柒柒追着王桂花跑，嘴里喊着 “还我玉米，还我娘”，王桂花绕着柴房跑，嘴里骂着 “疯丫头”。陆老实赶紧拉着陆柒柒，李秀兰则劝王桂花：“桂花，你别跟孩子一般见识，她不是故意的。”
王桂花喘着气，指着陆柒柒说：“她都这样了，你们还让她出来闹？要是伤着人咋办？” 陆柒柒突然不闹了，站在原地，对着空气说：“张大爷，她说我疯，你说我疯吗？我没疯，我能看见你，能听见玉米说话，我没疯。” 张大爷叹了口气：“柒柒没疯，是他们看不见，别跟他们生气。”
陆老实看再闹下去也不是办法，就说：“桂花，咱们先去找治保主任，柒柒说玉米在我大哥家柴房，咱们去看看就知道了。” 王桂花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行，去看看，要是真在你大哥家，我饶不了他！”
陆柒柒突然跑过去，抓着王桂花的衣角：“你别骂大伯，玉米说他不是故意的，他就是饿了。” 王桂花甩开她的手：“饿了就能偷粮？你别再帮他说话了，你就是疯了！” 陆柒柒却不生气，只蹦蹦跳跳地跟在后面，嘴里还念叨着：“玉米在等我，它们想回家。”
走到院门口时，陆老实突然想起啥，对李秀兰说：“今天要去镇上买种子，你娘让我给你买块香皂，你说要胰子还是香皂？胰子便宜，香皂香。” 陆柒柒突然插进来：“香皂是甜的！我吃过！” 她舔了舔嘴唇，像是在回味：“王姨说不能吃，吃了会肚子疼，可我吃了没疼，香皂是甜的。”
李秀兰赶紧说：“别吃香皂，脏，娘给你买糖，比香皂甜。” 陆柒柒点头：“好，买糖，给玉米也吃点，它们喜欢甜的。” 王桂花走在前面，听见这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却没再说话 —— 她怕再说话，陆柒柒又要跟她闹。
快到村治保主任家时，陆柒柒突然指着前面的路说：“张大爷在前面等我们，他说大伯家柴房的门没锁，玉米就在里面。” 王桂花加快了脚步：“别磨蹭了，赶紧找治保主任，去晚了玉米被转移了咋办？” 陆柒柒却停在原地，对着空气说：“张大爷，你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去。”
陆老实拉着陆柒柒，跟在王桂花后面，心里又急又乱。他不知道柒柒说的是真是假，也不知道这趟去找治保主任，能不能把玉米找回来。只听见陆柒柒还在跟空气说话：“张大爷，玉米没哭吧？我很快就带它们回家，你别让它们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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