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浸着微凉的风,漫过青石板路,缠上林清沅的衣角,带着山野的清冽与庙会的余尘。她推开门时,胸腔里的气息还在急促起伏,额前碎发被薄汗濡湿,贴在光洁的额角,眼底带着未散的慌张与疲惫——既怕那伙人追来,又惦记着小狐狸的安危,更被四叔突然的出现搅得心神不宁。
“吱呀”一声门轴轻响,屋内立刻传来熟悉的脚步声。爸爸从里屋走出,手里提着一只编得精巧的竹筐,竹篾泛着温润的浅黄光泽,是他闲时亲手编的,筐沿还缠着几缕新抽的绿藤,透着生机。他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声音像浸了暮色的温水,熨帖人心:“清沅,跑这么急干嘛?快看看我给你带了个‘小客人’。”
林清沅下意识顺着爸爸手指的方向望去,目光刚落在竹筐里,便倏地屏住了呼吸,方才的气喘都似被瞬间抚平,连眼底的慌乱都淡了大半。筐底铺着柔软的旧棉絮,一团毛茸茸的青影正蜷缩在其中,尖尖的耳廓轻轻动着,像两片颤动的柳叶,琥珀色的眼睛像盛着碎星,此刻正怯生生地望过来——正是她今日在庙会巷口、山道旁,先后救了两次的那只青毛小狐狸!
“小狐狸!你怎么会在这里?”惊喜像春日的嫩芽,瞬间从心底冒出来,林清沅忘了满身疲惫,快步凑到竹筐边,声音都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她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探向那团青毛,指尖刚要触到,又轻轻顿了顿,生怕惊扰了它。
清沅内心:它怎么找到我家的?这么远的路,它一路跟着我回来的吗?太神奇了,还好它没事,没有被那伙人再捉住。
小狐狸似乎也精准认出了这双曾为它驱散危险、擦拭伤口的手,紧绷的身子渐渐放松下来。它轻轻挪了挪,用柔软的鼻尖蹭了蹭林清沅的指尖,触感温热又细腻,带着山野间草木的清浅气息,没有半点异味。那一下轻蹭,像是带着魔力,瞬间抚平了林清沅心头所有的不安与烦躁。
“方才在院门口见到的,它就蹲在石阶旁,眼巴巴地望着屋里,尾巴还轻轻扫着地面,许是一路跟着你回来的。”爸爸将竹筐轻轻放在院中的石桌上,目光落在女儿与小狐狸亲昵的模样上,眼底满是宠溺,“看它可怜,我就给它铺了些棉絮,先让它歇歇脚。”
林清沅顺势在石凳上坐下,指尖依旧轻轻描摹着小狐狸柔软的绒毛,缓缓说起今日在庙会遇到的事——怎么看到小狐狸被欺负,怎么两次花钱买下它,又怎么遇到四叔和化作灵鹿的路人。爸爸静静听着,眉头偶尔皱起,听到那伙人言而无信时,眼底闪过一丝怒意,等女儿说完,他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掌心的温度带着岁月沉淀的安稳:“这小家伙倒是机灵,知道跟着救命恩人回来。先放家里养几天吧,等风头过了再放生——现在放出去,指不定又被那伙人捉住,可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嗯!”林清沅重重点点头,心里忽然一片清明。是啊,此刻山林间、山道旁或许还藏着那伙人的踪迹,这般贸然将小狐狸放生,不过是把它再推回火坑,今日的两次相救,也就成了徒劳。她低头看着小狐狸,它正用脑袋蹭着她的手心,眼神温顺,心里暗暗想:以后我来保护你。
清沅内心:以后我每天都给你喂食,照顾你,等那伙人不再找它麻烦,再送它回山林。希望它能在院子里安心待着,好好养伤。
从此,林家的小院里便多了个特殊的小食客。每日三餐,林清沅总会多盛出一碗米饭,端到院中的李子树下。她蹲在地上,身旁是家里的小白狗桂花,竹筐就放在脚边,小狐狸正探着脑袋往外望,琥珀色的眼睛亮晶晶的,像在期待。林清沅会先把米饭分成三小堆,然后从自己碗里挑出几块瘦肉,细心地撕成碎末,递到小狐狸嘴边,轻声说:“慢点吃,没人跟你抢,不够还有。”
小狐狸起初还有些拘谨,总是等林清沅递到跟前,才小心翼翼地叼走碎肉,嘴巴小口小口地咀嚼着,琥珀色的眼睛会悄悄瞟她一眼,像是在确认她是否会生气,模样乖巧又灵动。而一旁的桂花,性子温顺得很,从不争抢,只是乖乖蹲在旁边,摇着毛茸茸的尾巴,看着小狐狸进食,偶尔伸出舌头舔舔林清沅的手背,像是在撒娇,又像是在表达友善。
“桂花真乖,也给你吃块肉。”林清沅笑着拿起一块瘦肉,递到桂花嘴边,桂花轻轻叼住,慢慢嚼着,眼睛里满是满足。
清沅内心:桂花和小狐狸相处得真好,没有打架,反而像好朋友一样。这样热热闹闹的,院子里都更有生气了。
三小只围在李子树下,阳光透过繁茂的枝叶,洒下斑驳的光影,落在林清沅含笑的脸上,落在桂花蓬松的白毛上,也落在小狐狸油亮的青毛上,泛着柔和的光泽。空气中弥漫着米饭的清香与草木的气息,偶尔传来小狐狸进食时细微的声响,还有桂花轻轻的呜咽声,一切都显得那般和谐安宁,像一幅流动的田园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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