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泣泪，映得喜房里的囍字添了几分暖意。傅恒指尖触到尔晴亮晶晶的眉眼，细腻得像她方才抬眸时的眼波，心头猛地一颤。她没有寻常新娘的羞怯躲闪，反倒直直望进他眼底，带着几分破釜沉舟的大胆，甚至引诱他的样子，那目光撞得他心神不宁。
“夜深了，安歇吧。”他讷讷开口，喉结滚动，满脑子都是她方才的眼神，连平日里熟稔的礼仪说辞都忘了大半。尔晴不依不饶的非要和他洞房，一个晚上他都放纵地缠着尔晴！故意在她白皙的脖颈上留下很多吻痕，转天进宫拜见的时候，省得被别人觊觎。虽然皇上看着尔晴眼中闪过惊艳，但是也看到尔晴被我疼爱的证据。我就像一个雄性动物一样标记我的所有物！
我和尔晴看到在宫道上一步一扣的魏璎珞，我心里只有往事不可追怅然，也对自己突然变心感到羞愧！尔晴总说我是渣男，我可能真的渣男。
我用完去书房待到很晚，因为我离开书房就想拥着她，我只能告诉自己，“傅恒，你当以国事为重，家族荣耀系于一身，不可沉溺儿女情长。”他暗斥自己，点亮烛火强迫自己埋首书卷，可那些密密麻麻的兵法谋略，终究抵不过她转身时的一抹剪影。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知晓，这个由圣旨牵线的妻子，已然在他心里扎了根，只是这份悸动太过汹涌，他不敢放纵，只能用笔墨书香强行压制。
而帐内的尔晴，睁着眼睛望着帐顶的鸾凤刺绣，神色游离。她指尖划过床褥，像是在触摸一段遥不可及的过往，又像是在预判一场避不开的风雨。傅恒的克制她看在眼里，可那份克制背后的深意，她不敢深究。她总觉得未来有漫天阴霾在等着，青莲的名字、旁人的窃语、无形的枷锁，让她无法全然交付真心。
日子一天天过，傅恒愈发觉得尔晴像一缕抓不住的风。他想对她好，晨起备好她爱吃的杏仁茶，晚间为她拢好窗纱，可话到嘴边，只剩笨拙的一句“天凉添衣”。他看见她对着庭院的海棠发呆，眼神空茫，想问她在想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他本就不善言辞，更不懂如何让一颗游离的心，向自己靠近几分。
青莲的名字，终究成了绕不开的刺。族中长辈三番五次提及纳妾，语气带着“为富察府开枝散叶”的理所当然：“傅恒，你如今身居要职，府中只有一位主母，难免惹人非议。尔晴若是善妒，传出去于她名声不利，于你仕途也有碍。”
我当场驳斥：“我与尔晴夫妻和睦，无需纳妾。”可流言蜚语还是像潮水般涌来。京中贵妇聚宴，总有人用异样的目光打量尔晴，窃窃私语的“妒妇”二字，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我看在眼里，疼在心底，他想告诉她“我不在乎旁人怎么说”，却不知如何措辞才能安抚她眼底的落寞。这个时代对女子太过不公，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要为他的坚守背负骂名。
有几次，我撞见尔晴对着虚空出神，眼神里带着他读不懂的悲悯与了然，仿佛早已看穿了往后的种种风波。他想问“你怎么了”，可她总能适时回过神，笑着岔开话题，语气平淡得像在说无关紧要的小事。他知道她在掩饰，却不知她究竟藏着什么心事，更不知这份疏离背后，是否藏着他不敢触碰的隐忧。
青莲最终还是当了我的通房，可这层薄薄的名分，终究成了两人之间拔不掉的刺。我迫于压力碰了青莲，却看着尔晴的笑容愈发淡了，眼底的游离愈发深了。我觉得自己是罪人，想解释，想告诉她“你才是我唯一想共度一生的人”，可那句“我爱你”，终究被他藏在心底，被礼教束缚，被胆怯牵绊。
尔晴病重时，我寸步不离地守在床前。我握着她冰冷的手，一遍遍说“会好起来的”，却连自己都骗不过。她走的那天，窗外的海棠落了一地，我抱着她渐渐冰冷的身体，泪水砸在她的衣襟上，那些未曾说出口的爱意，那些藏了许久的牵挂，终究成了永恒的遗憾。
后来，福隆安和福康安渐渐长大，总会缠着我问：“爹爹，你以前爱娘亲吗？”
我会牵着他们的手，站在尔晴的牌位前，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一遍遍地说：“爱，爹爹很爱你们的妈妈。从结婚的那一夜开始，心里就全是她了。”
我会给孩子们讲起新婚夜的红烛，讲起她大胆的眼神，讲起我当年的克制与胆怯，讲起那些没能说出口的话。“你们的妈妈，是最坚韧的女子，她承受了太多委屈。爹爹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娶了她。”
风吹过庭院，海棠花轻轻摇曳，像是尔晴无声的回应。那些未曾宣之于口的深情，那些藏在岁月里的牵挂，终究在傅恒对孩子们的诉说中，跨越了生死，抵达了她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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