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来,随着陈清风修为日渐深厚,从炼气一路走到筑基,兜里的灵石也渐渐宽裕起来。
加之白云、黑土两个尤其钟爱林老头家酿的灵酒,故而这些年从未断过供给,时常买来解馋,日子久了,倒也成了一段习惯。
往日里送酒来的,多是林月柔。
可这次,却是林老头亲自来了,身后跟着的林月柔,眼眶微微泛红,神色带着几分难掩的忧虑。
陈清风抬眼望去,只见林老头满头白发梳得整齐,却难掩那份稀疏枯槁。
他脸上的皱纹深如沟壑,刻满了岁月的痕迹,往日里还算矍铄的身形,此刻也佝偻了些,脚步虽稳,却透着一股明显的疲态,连说话的气息都比从前弱了不少。
陈清风修的是【青帝身】,功法神通使然,对生机最为敏感。
不过是目光交汇的刹那,陈清风便已察觉,林老头体内的生机已然衰败到了极致,就像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那是寿元将近的征兆,怕是只剩最后两三个月的光景了。
这般状态油尽灯枯,显然是早已服过延寿丹之类的灵丹,已然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便是以陈清风如今的修为,面对这自然耗尽的寿元,也无从下手,终究是人力难敌天命。
陈清风心中微叹,面上却不动声色,将二人请入屋中,沏了一壶灵茶,与林老头对面而坐。
“遥想十多年前...”
林老头端起茶杯,却并未饮下,只是望着杯中漂浮的茶叶,眼神有些涣散,似在追忆往昔,可话到嘴边,又因垂垂老矣的记性,一时想不起后续,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十七年前,林老。”
陈清风温声接口,脸上带着平和的笑意:“那年我九岁,在松岚坊市,这辈子第一次喝酒,就是您请我喝的。”
“对对对,正是十七年!”
林老头眼睛一亮,记忆骤然清晰了几分,他放下茶杯,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那年你才到我腰这么高,转眼间,竟已铸就仙基,成了我想都不敢想的筑基修士。
短短二十年,您这一辈子,可比老头子我一百六十多年活的都要精彩啊!”
“林老过誉了。”
陈清风轻轻摇头:“我入道早了些,又恰巧得了几分气运眷顾,能走到今日,离不开天时地利,更少不了同道的扶持,您这些年教了我不少修仙界见闻格局,这份恩情,我一直记在心里。”
这话并非客套。
早年陈清风懵懂无知,多亏了林老头不吝赐教,将一些修士的规矩、坊市的门道、乃至松岚郡的势力分布一一告知,让他少走了许多弯路。
故而即便如今修为远超对方,陈清风在林老头面前,没有端持筑基修士的架子。
白云和黑土往日里最是活泼好动,此刻见林老头这般苍老憔悴的模样,也没了打闹的心思。
“见过两位大妖。”
林老头却看得通透,反倒洒脱得很,还不忘打趣一句,目光扫过白云和黑土,笑着道:“往后啊,您两位,可就再喝不到老头我酿的酒喽。”
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的灵润似乎没能滋养他衰败的身躯,却让他眼神多了几分悠远。
这老头畅然道:“我此生活了一百六十岁,也算是值了。
年轻时出身凡俗富贵之家,是个只会寻欢作乐的纨绔子弟,四处游山玩水,没个正形。
后来侥幸得了仙缘入道,更是放肆洒脱,以为能就此能证长生,结果一遭心急,炼气三次都没能成功,心灰意冷之下,又沉湎于酒色,浑浑噩噩过了好些年。
直到年过半百,爹娘相继离世,我才猛然惊醒,觉得不能就这么糟蹋了这来之不易的仙缘,于是重新振作起来,潜心修炼,终于勉强炼成了一道杂气。
我这一生,虽无甚大成就,却也靠着这微薄修为,守着一家酒坊,活到了今日。”
林老头絮絮叨叨地说着,从年少轻狂讲到中年醒悟,再到老年为子嗣家族拼搏,语气平淡,却透着一股阅尽千帆的从容。
他说了很多过往的趣事,也提了几句林月柔,却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半句让陈清风帮忙照顾孙女的话。
他心里清楚,以陈清风如今的身份与实力,只要自己开口,对方大概率不会拒绝。
可他偏偏没有说出口。
林老头是修仙界中为数不多,寿终正寝的散修。
他看得明白,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情分该守,什么因果该断。
送走林老头和林月柔后,院子里安静了下来。
“林老头要死了。”
白云耷拉着耳朵,声音低低的,带着几分茫然。
“人都是会死的。”黑土望着对方离去的方向,也十分怅然。
林老头是它们为数不多能说上话、关系不错的人类修士,想到以后再也喝不到他酿的灵酒,两兽都有些闷闷不乐。
陈清风俯身,轻轻摸着它们的脑袋,掌心的温度带着青帝身的生机,像是在安抚,又像是在给自己打气,声音温和却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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