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萧秋水毫不客气地迈进他的莲花楼，李莲花嘴角抽了抽，心里嘀咕：这人倒是不认生。
他慢吞吞地跟进去，顺手把门带上。
楼内空间不大，陈设简单，甚至有些凌乱，但莫名有种让人安心的草药香气。
萧秋水像个好奇宝宝，眼睛亮晶晶地四处打量，最后目光落在小炉子旁的一个药罐上。
“李大夫，你这罐子里熬的什么灵丹妙药？闻着……呃，有点特别。”萧秋水吸了吸鼻子，表情有点纠结，像是在努力寻找一个褒义词。
李莲花拎起桌上的粗茶壶，给他倒了杯水：“不是药，早上煮的粥，糊底了。”
萧秋水：“……哦。”他接过水杯，为了掩饰尴尬，仰头喝了一大口，随即被呛得咳嗽起来，“咳……这水也挺有劲道！”
“河沟里打的，免费。”李莲花面不改色地在自己那杯里吹了吹气，慢悠悠抿了一口，仿佛在品什么仙茗。
萧秋水缓过劲来，不但不恼，反而觉得这人有趣极了。
他凑近李莲花，压低声音，一脸“我懂你”的表情：“李大夫，我明白了！你刚才在外面是装弱，对不对？故意咳嗽，说自己记性不好，就是为了让那些坏人轻敌！高手，这才是真高手！兵不厌诈！”
李莲花端着杯子的手一顿，抬眼看了看眼前这个脑补能力一流的大侠，无奈道：“萧少侠，我是真弱，也是真记性不好。”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里，受过伤，很多事都记不清了。”
萧秋水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看着李莲花平淡的神色，心里顿时涌起一股强烈的同情和歉意。
他一把抓住李莲花的手臂，力道大得让李莲花皱了眉。
“李大夫！对不起！我不该提你的伤心事！”萧秋水眼神真挚，语气铿锵，“你放心，我萧秋水别的不行，就是身体好，讲义气！以后有我一口吃的，就绝不让你饿着！有坏人找你麻烦，我先替你挨揍！你这脑子不好使，我就帮你记着事儿！咱们这朋友，我交定了！”
这一连串的保证如同连珠炮，砸得李莲花有点发懵。
他看着眼前少年灼热的、不带一丝杂质的眼神，那里面纯粹的善意几乎要溢出来。
这种毫不设防的赤诚，他已经很久很久没遇到过了。
李莲花沉默了几秒，轻轻把自己的手臂抽出来，叹了口气：“萧少侠，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挨揍和记事儿就算了。”他顿了顿，带着点戏谑补充道，“毕竟我记性不好，你替我挨了揍，我可能转头就忘了。”
“哈哈哈！”萧秋水被逗得大笑起来，拍着大腿，“李大夫，你看你还说你不幽默！你这不挺会开玩笑的嘛！”
李莲花：“……”
就在这时，萧秋水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叫了一声，声音在安静的小楼里格外清晰。
他顿时闹了个大红脸，不好意思地捂着肚子。
李莲花挑眉看他：“饿了？”
萧秋水老实点头：“一路赶过来，没顾上吃饭。”
李莲花站起身，慢悠悠地走向那个小小的厨房区域，翻捡了一下，拎出两个还算水灵的萝卜和一小块肉干。
“糊底的粥是不能吃了，”他背对着萧秋水，语气依旧平淡，“要是不嫌弃，我给你下碗面？算是答谢你刚才救了我。”
萧秋水眼睛瞬间亮了，像只被投喂的小猫，猛点头：“不嫌弃不嫌弃！李大夫你还会做饭？真是太厉害了！我除了会吃，就会打架……”
李莲花一边生火，一边听着身后那家伙喋喋不休地自报家门，从师承何处（虽然李莲花没听过），讲到一路行侠仗义的趣事。
小楼里充满了萧秋水活力十足的声音，以及渐渐升起的炊烟。
李莲花看着锅里翻滚的水，微微有些出神。
这个突如其来的、热情得过分的、长的还像李相夷的人，似乎把他这潭沉寂已久的死水，搅动起了几分意外的涟漪。
他嘴角无意识地弯起一个极浅的弧度，低声自语，轻得几乎听不见：“真是个……莫名其妙的家伙。”
李莲花将那碗热气腾腾的面条推到萧秋水面前，脸上带着一种与他平日懒散气质截然不同的、近乎“纯真”的期待。
他双手交叠放在桌上，身体微微前倾，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萧秋水，仿佛在等待一个至关重要的评判。
“快尝尝，我又加了点后山采的……嗯……提鲜的草药。”李莲花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炫耀。
萧秋水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看着眼前这碗面相……还算正常的汤面，感动得无以复加：“李大夫！你真是太客气了！那我就不客气了！”他拿起筷子，满怀感激地夹起一大筷，吹都没吹就塞进了嘴里。
下一秒——
“唔！！！”
一股极其复杂、难以名状的味道瞬间在萧秋水的口腔里爆炸！咸中带着难以忽视的苦涩，苦涩里又夹杂着一种类似陈年木头混合薄荷的诡异辛辣，直冲天灵盖！他的表情瞬间凝固，眼睛瞪得溜圆，脸颊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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