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粘稠而沉重,如同墨汁般浸染着意识。冰冷,刺骨的冰冷,从四肢百骸蔓延至灵魂深处。还有痛,无处不在的痛,经脉如同被再次撕裂,五脏六腑仿佛移了位。
沈倾凰感觉自己沉在无底的寒渊,不断下坠。无数破碎的画面在黑暗中闪烁:血色的鬼爪,怨魂的哀嚎,谢惊澜决绝的背影,炽烈如骄阳的剑光,还有……那双在血雾湮灭中心,依旧冰冷锐利、仿佛能刺破一切黑暗的眼眸。
“呃……”一声压抑的痛哼自喉间溢出,混沌的意识被强行拽回现实。眼皮沉重如山,她费力地撬开一条缝隙,刺目的白光让她瞬间又闭上眼,缓了好一会儿,才再次缓缓睁开。
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素净的帐顶。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药香,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清冽的松柏气息。她转动僵硬的脖颈,发现自己正躺在隐园卧房的床榻上,身上盖着柔软的被褥,颈侧和手臂的伤口已被重新包扎妥当,传来清凉的镇痛感。
没死……还活着。是谢惊澜……他怎么样了?
这个念头如同惊电划过脑海,让她心脏猛地一缩,挣扎着想坐起身。然而浑身如同散了架,稍一用力,便牵动内伤,痛得她眼前发黑,冷汗瞬间浸湿了鬓角。
“小姐!您醒了!” 守在榻边的青黛惊喜地低呼,连忙上前轻轻按住她,“您别动,伤得很重,军医说需得静养。”
“王……爷……”沈倾凰嘶哑地开口,声音干涩得几乎听不见。
青黛会意,连忙端来温水,小心地喂她喝了几口,才低声道:“王爷受了些内伤,但无大碍,正在前厅处理事务。王爷吩咐,等小姐醒了,立刻禀报。”
他没事……沈倾凰紧绷的心弦微微一松,那股强撑的气力也随之泄去,软软地靠回枕上。内伤?是了,那样近距离硬撼那恐怖的血爪邪术,即便是谢惊澜,也不可能毫发无伤。
“土地庙……后来……如何了?”她缓了口气,又问。
青黛脸上闪过一丝后怕,压低声音道:“王爷和‘幽影’的兄弟们将小姐救回来后,立刻封锁了土地庙及周边区域。那地窟塌了大半,里面的妖人……据说尸骨无存。那面邪镜也碎了,残片已被王爷收走。王爷下令彻查,目前还在善后。”
塌了?邪镜碎了?沈倾凰心中震动。最后那爆炸的威力竟如此恐怖?谢惊澜是如何在那种情况下,不仅护住了她(虽然她还是被震晕),还抢出了邪镜残片?他最后掷出的那道乌光,又是什么?
疑问太多,但此刻她精力不济,也无法细想。“清虚……地牢……”
“地牢无恙,守卫加强了三倍。”青黛明白她的担忧,“王爷已加派人手,全城搜捕月魂教余孽。另外……”她顿了顿,声音更低,“赵小侯爷那边,似乎听到了些风声,今日一早便递了帖子,说要来‘探视慰问’王爷。”
赵允?他消息倒是灵通!沈倾凰眸色一寒。是真心“慰问”,还是来探听虚实,甚至……落井下石?
“王爷……见吗?”
“王爷回了帖,说‘偶感风寒,不便见客,谢侯爷美意’。”青黛道,“不过,赵小侯爷似乎并未罢休,咱们的人发现,他府上今日出入的陌生人多了不少,似在打听昨夜西城的动静。”
果然不怀好意。沈倾凰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凝神思考。土地庙行动,虽重创了月魂教在江宁的一处重要据点,毁掉了那面诡异的窥影镜,但也打草惊蛇,让赵允抓住了由头。谢惊澜此刻受伤,正是对方发难的好时机。接下来,朝堂上的攻讦,军中的试探,恐怕会接踵而至。
“小姐,您先好生歇着,王爷处理完事务,便会过来。”青黛见她脸色依旧苍白,神情疲惫,轻声劝道。
沈倾凰点点头,不再多言。她现在这状态,多想无益,当务之急是尽快恢复。她重新闭上眼,尝试运转内力。丹田空空,经脉滞涩,每一次气息流转都伴随着针扎般的刺痛,比之前受伤时似乎更严重了几分。是那血爪邪气的侵蚀?还是最后爆炸的冲击?
她想起怀中的新月令牌,意念微动,尝试沟通。令牌静静躺在胸口,温热依旧,但那热度似乎比往常弱了些,传递出的暖流也断断续续,修复的速度明显变慢。是因为对抗那邪镜血光消耗过大?
还有那黑色碎片……她心头一紧,下意识摸向靴筒。暗袋空空如也!碎片不见了?!
是丢在了地窟?还是……被谢惊澜拿走了?
她正惊疑不定,外间传来沉稳的脚步声。青黛立刻起身,垂首肃立。
竹帘轻响,谢惊澜走了进来。他换了一身墨色常服,脸色比平日略显苍白,但身姿依旧挺拔,目光锐利如常,只是眉宇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以及……一丝深藏的、冰冷的戾气。看到沈倾凰睁着眼,他脚步微顿,走到榻前。
“感觉如何?”他开口,声音比平日低沉沙哑了些。
“无碍,皮肉伤。”沈倾凰看着他,试图从他脸上找出更多受伤的痕迹,“王爷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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