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总督府内,气氛凝重如铁,山雨欲来风满楼。
“林昭要夺士族之产,分给流民!”
一则谣言,如同一滴毒墨落入江南这池清水,迅速晕染开来,搅得人心惶惶。
不过短短三日,原本因青溪村试点成功而态度热络的士绅们,纷纷变得冷淡,甚至有几家直接回绝了后续的合作商谈,摆明了要划清界限。
议事厅内,众幕僚愁眉不展,有人捶胸顿足,有人唉声叹气。
“大人,赵家这招太毒了!这是要掘我们的根啊!”
“是啊,江南之地,士族为本。失了士族之心,我们寸步难行!”
林昭端坐主位,面沉如水,修长的手指有节奏地轻叩着桌面,发出沉稳的“笃笃”声。
他环视一圈,将众人的焦虑尽收眼底,心中却无半分波澜。
这点手段,比起他前世见过的舆论战,简直如同儿戏。
他要的,不只是平息谣言,而是要借此机会,将所有潜在的盟友和敌人,一次性地摆到明面上来。
“慌什么。”林昭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镇定,“敌人已经出招,我们接住便是。”
就在此时,一道清丽而坚定的声音响起:“大人,谣言止于智者,但世间庸人居多。与其费力辩解,不如让他们亲眼一见。”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苏晚晴一袭素雅长裙,款步走入,眉宇间带着超乎年龄的从容与智慧。
她对着林昭盈盈一拜,继续道:“晚晴提议,举办一次‘开放日’,将青溪村的真实样貌公之于众,邀请江南所有举棋不定的士绅前来参观。事实,是击碎谎言最锋利的武器。”
“开放日?”众人一愣,随即有人摇头,“苏小姐,这恐怕不妥。万一他们来了,鸡蛋里挑骨头,岂不是更糟?”
苏晚晴浅浅一笑,目光却望向林昭
林昭嘴唇微勾,眼底闪过一丝赞许。
他与苏晚晴,当真是心有灵犀。
他猛地一拍桌案,站起身来,声如洪钟:“说得好!就办开放日!”
他走到舆图前,目光锐利如鹰:“不仅要办,还要大办!传我的话,立刻拟定请柬,送往江南百家士绅。宣传文案,就用八个字——”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掷地有声:“亲眼所见,胜过千言万语!”
命令一下,总督府这台精密的机器立刻高速运转起来。
而与此同时,另一张无形的大网,也已悄然收紧。
夜色如墨,城南一处偏僻的茶楼内,两个鬼鬼祟祟的汉子正低声交谈。
“都传出去了?”
“放心,整个江南都知道林昭要抢士绅的田产了,现在那些大户人家,看他跟看瘟神一样!”
“嘿嘿,这就好。等朝廷的钦差大人一到,拿到这些士绅的联名状,坐实他一个‘煽动流民,意图不轨’的罪名,他林昭就是有三头六臂,也得人头落地!”
两人正说得起劲,浑然不觉身后几道黑影已如鬼魅般贴近。
“钦差?”一个冰冷的声音在他们耳边响起。
两人骇然回头,只看到一双毫无感情的眸子。是楚月!
“拿下!”
楚月一声令下,几名黑甲卫士如饿虎扑食,瞬间将两人死死按在地上,连一丝呼救声都未能发出。
半个时辰后,总督府地牢。
楚月将一份沾着血印的口供放在林昭面前,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大人,审出来了。他们是赵家派来的死士,负责散播谣言。更重要的是,赵家已经通过京城的门路,说动了御史台,不日将有钦差南下,名义是‘巡查江南吏治’,实则是来‘平乱’的!”
“平乱?”林昭冷笑一声,眼中的寒意几乎能将空气冻结,“好一个赵家,好一个平乱!他们这是要将我置于死地啊。”
危机,比想象中来得更快,也更凶险。
开放日不仅要说服士绅,更要在这位“钦差”到来之前,拧成一股绳,否则,一旦被扣上“乱臣贼子”的帽子,一切都将万劫不复。
就在这风声鹤唳之时,一股意想不到的力量,却悄然汇集。
青溪村,刘大娘听闻城里的风言风语,气得满脸通红。
她一跺脚,挨家挨户地敲开了门。
“乡亲们!咱们不能没良心!是谁让我们吃饱了饭,穿上了新衣?”
“是林大人!”
“是谁把我们当人看,给了我们尊严?”
“现在有人要污蔑他,要赶走他,我们能答应吗?”
“不能!”
村民们的怒吼声汇成一股洪流。
他们或许不懂什么大道理,但他们知道谁是真心对他们好。
刘大娘从村里的教书先生那求来笔墨纸砚,铺在村口的大石桌上。
“识字的,写下自己的名字!不识字的,就按手印!咱们要写一封万民信,告诉全天下,林大人是好官!谁要动他,我们青溪村一千多口人,第一个不答应!”
一张张粗糙的手,一个个鲜红的指印,落在洁白的宣纸上,像是一朵朵盛开的血色梅花,带着滚烫的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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