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份纯粹的喜悦,瞬间感染了整个学堂。
与此同时,宣传骨干林小翠正带领着《黎明快报》的采风队,在凉州最偏远的乡间走访。
在一处名为“黑石村”的山坳里,她发现了一件奇事。
村口那座曾经香火鼎盛的玄冥会神庙,如今只剩下一片断壁残垣。
但就在废墟旁,一座由村民自发搭建的简陋棚屋里,竟传出朗朗的读书声。
她走进去,只见墙上挂着几块用撕碎的旧幡布拼接而成的巨大“识字图”,几十个村民围坐一圈,聚精会神。
而那照亮棚屋的唯一光源,竟是几盏用庙里丢弃的铜香炉改制而成的油灯!
村里的里正,一位断了条腿的老兵,拄着拐杖走过来,指着村口悬挂的一口破钟,笑着对林小翠说:“姑娘,你瞧见那口钟没?以前啊,半夜钟响,是叫咱们去庙里跪拜祭神,求那虚无缥缈的福报。现在,钟声一响,是叫大伙儿都来这‘夜学堂’上课哩!皇上说得对,求神拜佛,不如求自己脑子灵光!”
林小翠心头剧震,她当即用笔记下里正的话。
次日,《黎明快报》的头版头条,一篇名为《庙塌了,灯亮了》的文章,传遍了新朝的每一个角落。
京城,皇宫。
思想改革司负责人刘知远将一份汇总报告呈送到林昭的御案前,他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陛下,截至昨日,全国三百座规划中的黎明书院已全部破土动工。各地报名担任塾师者,已逾两万三千人,其中七成,皆是曾受神权压迫最深的佃户、匠人、兵卒出身!更令人振奋的是,据不完全统计,已有四十七个村庄,自发停办了一切祭祀活动,将原本用于购买香火供品的经费,转为了村里的‘助学金’!”
他抬起头,看着林昭,感慨万千:“陛下,我们都以为,是我们在由上至下地教化百姓。可臣现在才明白,其实……是这些刚刚睁开眼睛的百姓,在教我们什么才叫真正的‘觉醒’!”
年终,一场大雪覆盖了京畿。
林昭换上一身普通商贾的衣袍,微服巡查至一处偏远的山坳。
夜色深沉,他远远望见一间孤零零的茅屋竟透出灯火,伴随着稚嫩的读书声。
他心中一动,悄然走近,轻轻推开虚掩的柴门。
屋内的景象让他当场愣住。
没有先生,只有几个七八岁的孩子,正围着两位白发苍苍的老人。
一面用木炭熏黑的墙壁充当着黑板,上面用粉笔歪歪扭扭地写着一行字:“人人生而平等。”
一个扎着羊角辫、年纪最小的女孩正踮着脚,用小手比划着:“阿爷,阿奶,这个字念‘人’。先生说,我们都是人,不是谁的奴隶,也不是神的羔羊。”
两位老人听得如痴如醉,浑浊的眼中闪烁着从未有过的光。
女孩发现了门口的林昭,好奇地歪着头问:“大叔,你是谁呀?”
林昭脸上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他走进温暖的茅屋,在火堆旁坐下,搓了搓冻僵的手,轻声回答:“我是一个……想重新上学的人。”
他自然地拿起一根粉笔,走到那面黑色的墙壁前,在那行“人人生而平等”的尽头,郑重地添上了一句:
“而教育,是最慢的革命,也是最稳的江山。”
窗外,风雪骤停,漫天星辰璨然生辉,仿佛一夜之间,这片古老的大地上,有万千灯火被悄然点燃。
然而,当第二天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刺破凉州的云层时,一声凄厉悠远的钟声,却并非来自黎明书院,而是从城西那片早已废弃的乱葬岗深处,阴沉地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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