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框上那只试探的手停顿了几息,似乎在权衡庙内的虚实,最终,它悄无声息地退了回去,只在朽木上留下几道模糊的指印。
陈无戈依旧稳坐于庙内最深的阴影角落,断刀横陈膝上,右手五指如铁钳般紧扣刀柄,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失去血色,微微颤抖并非源于恐惧,而是高度凝聚的力量与杀意。门外,人声如潮水般汇聚,杂乱的脚步踩在积雪上,发出“嘎吱”作响的噪音,其间混杂着木杖沉重敲击地面的“咚咚”声,如同敲打在人心之上。
“小陈!你在里面吧?开个门,咱们好好说句话!”是老镇长的声音,比平日更加沙哑,带着刻意压低的、试图缓和气氛的腔调,却掩不住底色的焦虑。
庙内一片死寂,唯有寒风穿过破洞发出的呜咽。陈无戈将身形又往阴影里沉了半寸,如同融入墙壁的暗影,唯有锐利如鹰隼的目光,透过门板的裂隙,冷冷扫视着外面晃动交错的人影。他能清晰分辨出至少六道不同的呼吸与脚步,有壮年男子沉重的踏地声,有妇人细碎急促的步子,甚至还有孩童被紧紧抱在怀中,衣料摩擦发出的窸窣响动。
“我亲眼看见的!千真万确!”一个妇人的声音猛地拔高,带着哭腔和难以言喻的惊惧,划破了压抑的气氛,“就在昨夜三更天!这破庙里头,贴着地皮,冒出那幽幽的蓝火!飘来飘去,鬼火似的!我娃儿当时就不好了,浑身抽搐,口吐白沫!不是邪祟是什么?!”
“妖气冲天!”另一名粗嗓门的男子立刻厉声附和,声音里充满了煽动性的愤怒,“定是那不知从哪儿捡来的野婴带来的祸根!天生的灾星投胎!克人克地克风水!再留下去,咱们全镇都得遭殃!”
陈无戈闭合双眼,左臂旧疤之下,那股源自“源火之种”的灼热感再次升腾,与门外愚昧的喧嚣形成尖锐对比。他没工夫,也没心思去听这些毫无根据的指责与废话。眼下最要紧的,是确认地窖里那个牵动着他血脉与宿命的“钥匙”是否安好。
他悄然起身,动作轻捷如灵猫,没有带起一丝风声。绕过主殿那尊塌了一角、布满蛛网的泥塑供桌,他走到内侧墙角一块颜色略深的青砖前。指尖精准地嵌入砖缝,稍一用力,一块尺许见方的“砖石”竟无声地向内滑开,露出其后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下的狭窄石阶。这是他多年来暗中开凿的另一处隐秘入口,比正面的石板更为隐蔽。
他没有点燃任何灯火,便径直步入黑暗。长期的狩猎生涯与体内悄然觉醒的力量,让他的双眼在昏暗中依然能清晰视物——地窖角落铺着的干燥草褥上,被他暂时命名为“阿烬”的女婴静静躺着,脸上盖着半块柔软的旧布巾以防尘土,呼吸平稳悠长。她锁骨处的火焰纹路不再散发光芒,但指尖轻触,却能感受到皮肤下惊人的滚烫,仿佛内里埋藏着一块永不熄灭的烧红炭火。
陈无戈从腰后解下以兽胃鞣制而成的水袋,里面是清晨特意温过的羊奶。他取出随身携带的小木勺,小心翼翼撬开她紧抿的唇。她喉咙微动,无意识地咽下几口,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忽然,一只小手从襁褓中伸出,精准地抓住了他探出的食指。
就在那一瞬间!
她锁骨处的火纹骤然一闪,赤红的光芒如电弧般掠过,随即又迅速沉入肌肤之下,光芒彻底隐没。与此同时,她身上那骇人的体温也随之 perceptibly 降了一分。
“别出声。”他俯下身,声音压得极低,几乎贴着地面振动,确保只有她能被这微弱的音波触及。
她并未睁眼,仿佛只是沉睡中的本能反应,但那抓住他手指的小手却攥得更紧,带着一种近乎依赖的力道。他维持着这个姿势,默数了五息,直到她的呼吸重新变得深沉平稳,才极其缓慢地、一点点将自己的手指抽离,随后拉起旁边那张厚实的旧狼皮毯子,仔细盖住她瘦小的肩头。
原路返回,合上暗门,将青砖复位,不留任何痕迹。他又走到正面地窖口,再次压实石板,铺上干草与新落的浮雪,确保万无一失。
他刚坐回原位,将断刀重新置于膝上,外面的骚动便陡然升级!
“你们快看!这边的窗纸!”有人尖声惊呼,指向破庙侧面。
“破了这么大洞!绝不是风刮的!看这茬口,分明是利刃划开的!”另一人凑近查看,声音带着笃定的惊恐,“昨晚闯进来的那个黑衣人,肯定是从这儿钻进去的!”
“他们根本就是一伙的!”最初的粗嗓门男子厉声断言,语气充满了“果然如此”的愤慨,“一个来路不明的野小子,养着个妖异婴孩,还能引来那等高手!不是图谋不轨是什么?是想害死我们全镇吗?!”
陈无戈站了起来。
这一次,他没有去拿膝上的刀。他迈步走到门后,背脊紧贴着冰冷粗糙的土墙,将耳朵完全贴合在门板之上,屏息凝神,捕捉着门外每一丝气息的流动,每一句恶意的揣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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