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游的兴奋劲儿像退潮的海水，渐渐被日益临近的期末复习所取代。一年级的教室里，氛围悄然变得紧张起来。黑板一角开始出现“距期末考试还有X天”的倒计时，空气里飘散着油墨试卷的味道和一种无声的竞争。
陆星辰胸前的红领巾依旧鲜艳，但面对成堆的拼音卷子和算术题，他偶尔还是会显露出奥特曼面对强大怪兽时的凝重表情。好在，他有他的“能量补给站”——林晓晓。
他的文具盒里，总会有几颗不知何时出现的橘子糖；当他被应用题困住，抓耳挠腮时，旁边会默默递过来一张写有关键提示或解题步骤的草稿纸；甚至在他体育课跑得满头大汗后，桌肚里会神奇地出现一瓶拧松了盖子的矿泉水。
这种无声的照顾，陆星辰全盘接收，并转化为更加努力的（虽然依旧显得有些笨拙的）动力。他的成绩像一只缓慢爬坡的小蜗牛，虽然慢，但确实在向上。李老师甚至在一次家长联系册上写道：“陆星辰同学本学期进步显着，尤其在与林晓晓同学互帮互助下，学习态度和习惯均有很大改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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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平静的日子总会被一些小意外打破。
这天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教室里安安静静，大家都在埋头做练习卷。陆星辰做完了一面，习惯性地想活动一下僵硬的脖子，胳膊肘不经意地向后一抡——
“哐当！”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打破了寂静！
他身后那个空座位窗台上，放着的一盆小多肉植物，连盆带土，被他胳膊肘扫落在地！白色的陶瓷花盆瞬间四分五裂，泥土和绿色的小肉植散落一地。
全班同学的目光“唰”地集中过来。
陆星辰整个人都僵住了，脸“腾”地一下变得惨白。他看着地上的狼藉，脑子里一片空白。
李老师闻声走来，看着地上的碎片，眉头微蹙：“陆星辰，怎么回事？”
“我……我不是故意的……”陆星辰的声音带着哭腔，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我就是……就是胳膊动了一下……”
“老师说过很多次，课间和自习课要注意安全，动作幅度要小。”李老师的语气带着责备，“这盆花是王雨桐同学带来美化教室的，现在打碎了，你说怎么办？”
王雨桐是个文静的小姑娘，看到自己心爱的小多肉盆碎花落，眼圈立刻就红了。
陆星辰看着王雨桐红红的眼睛，再看看李老师严肃的脸，又急又怕，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他觉得自己闯了大祸，还是个无法弥补的大祸。
“我……我赔……”他哽咽着说，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
“赔是应该的。”李老师叹了口气，“放学后你把这里打扫干净。至于花盆，明天让你妈妈联系王雨桐同学的家长协商赔偿吧。”
“赔偿”两个字像重锤一样砸在陆星辰心上。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妈妈失望的眼神和可能的责罚。他死死咬着嘴唇，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默默地拿起扫帚和簸箕，开始清理碎片和泥土。那小多肉植物看起来奄奄一息，更让他心里堵得难受。
放学铃声响起，同学们陆续离开。几个平时和陆星辰玩得好的男生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句“别难过了”，也走了。教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还有满地的狼藉和一种名为“懊悔”的情绪。
他蹲在地上，笨拙地扫着细小的陶瓷碎片，觉得鼻子酸酸的。
就在这时，一双熟悉的白色小球鞋停在了他面前。
陆星辰抬起头，看到了去而复返的林晓晓。她手里拿着一个空着的、印着卡通图案的塑料饼干盒和一个小喷壶。
“用这个。”她把饼干盒递给陆星辰，然后拿起小喷壶，对着地上残留的泥土轻轻喷水，让灰尘不至于飞扬起来。“碎瓷片要小心点，别划到手。”
她的声音平静，没有责备，也没有过多的安慰，只是提供了最实际的帮助。
陆星辰愣愣地接过饼干盒，看着林晓晓蹲下来，用手小心翼翼地将那株摔出来的、根部还带着泥土的小多肉植物，捧起来，轻轻放进饼干盒里，又用手帕纸将根部包裹了一下。
“盆碎了，植物可能还能活。”她说着，把装着多肉的饼干盒放到一边，然后帮着他一起清理地面。
有了林晓晓的帮助，清理工作快了很多。两人默契地配合着，一个扫，一个扶簸箕，很快就把地面恢复了原样。
看着干净的地面，陆星辰心里的重压却没有减轻多少。他低着头，小声说：“谢谢您晓晓……可是，我还是得赔花盆……我妈妈肯定会生气的……”
林晓晓看着他耷拉着脑袋的样子，像只被雨淋透的小狗。她想了想，从自己的书包里拿出那个粉色的小钱包，从里面拿出两张叠得整整齐齐的十元纸币——那是她过年时攒下的压岁钱。
“我借给你。”她把钱递到陆星辰面前，“你去买个一样的花盆赔给王雨桐。这样……你妈妈可能就不会那么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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