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
并非皮肉之苦,而是源自头颅深处,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在颅内搅动,又似有沉重的铁锤在一下下敲击着他的太阳穴。意识沉浮在光怪陆离的碎片之中,扭曲的光线、失重的坠落感、还有那最后映入眼帘的、来自青铜宝箱的幽蓝漩涡……一切都混杂在一起,构成了一个混乱而无逻辑的噩梦。
他想呼喊,却发不出声音;想挣扎,身体却如同被无形的枷锁束缚。
不知过了多久,那极致的混乱和痛楚才稍稍退潮,留下阵阵令人作呕的余波和沉重的疲惫感。一丝微弱的光感透过眼皮传来,伴随着其他感官的逐渐复苏。
触觉最先清晰。身下是硬得硌人的板床,铺着的褥子薄得几乎感觉不到,粗糙的麻布床单摩擦着皮肤,带来一种陌生而刺痒的触感。身上盖着的,同样是某种粗劣织物,带着一股淡淡的、混合了霉味和某种植物清苦气的气息。
嗅觉也苏醒了。那霉味像是老房子久未通风的味道,而那清苦气,则无疑是草药熬煮后残留的气息,萦绕在鼻端,挥之不去。
听觉……似乎有细微的呼吸声在附近,还有……
“郎君?郎君?您……您醒了吗?”
一个带着怯意和惊喜的年轻女声响起,音调有些奇特,带着一种他从未在现实中听过的古韵腔调,咬字似乎也有些不同,但奇妙的是,他居然能听懂。
郎君?是在叫我?
他努力集中涣散的精力,试图对抗那依旧顽固的头痛,艰难地、一点点地掀开了沉重的眼皮。
模糊的光线涌入,视野里是一片昏黄。适应了片刻,眼前的景象才逐渐聚焦。
低矮的木质屋顶,能看到粗糙的椽子和铺着的茅草。自己正躺在一张简陋的木榻上,身处一间斗室。屋内陈设极少,除了身下的榻,仅有一张看起来有些年月的矮木案,案上放着一个陶制的水壶和一只倒扣着的陶碗。墙壁是土坯垒砌的,未经粉刷,露出原本的黄土颜色,上面似乎还有些斑驳的水渍。
一个穿着素色粗布衣裙、梳着双鬟髻的少女正跪坐在榻边的席子上,约莫十三四岁的年纪,面容稚嫩,此刻正睁大了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紧张又期盼地望着他。
见他睁眼,少女脸上瞬间绽放出巨大的喜悦,几乎是脱口而出:“郎君!您真的醒了!天见可怜!我……我这就去禀报主母!”
说完,她慌忙起身,也顾不得礼仪,小跑着冲出了房间,脚步声在门外迅速远去。
留下他——或者说,此刻占据着这具陌生身体的蔡泽于,独自躺在榻上,心中一片惊涛骇浪。
郎君?主母?这称呼……这环境……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发现身体虚弱得厉害,四肢酸软无力,仅仅是抬头这个简单的动作,就让他眼前发黑,一阵眩晕。他不得不重新躺回去,大口喘着气。
这不是梦。
那真实的头痛,粗糙的触感,空气中弥漫的气味,还有刚才那少女真实的反应和极具时代特色的称呼……这一切都无比真实地告诉他,他不在那艘熟悉的潜水船上了,也不在舟山的任何一家医院。
那个幽蓝漩涡……《天工开物》……
他猛地想起那本诡异的书籍,下意识地伸手在身边摸索,却只摸到粗糙的麻布被褥和硬板床。书不在身边。一股莫名的失落和恐慌涌上心头。
就在他心绪纷乱如麻之际,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环佩轻响(或许只是错觉),以及一个充满了焦虑和关切的女声:
“我儿!我儿何在?”
话音未落,一个中年妇人在那名叫阿芸的婢女搀扶下,快步走了进来。
妇人约莫三十五六岁年纪,身穿一件深青色的曲裾深衣,虽看得出布料不算顶好,但浆洗得干净,熨帖平整。头发在脑后挽成一个髻,用一根简单的木簪固定,几缕碎发因匆忙而散落额前,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憔悴和急切。她的眉眼间刻着忧虑的痕迹,但此刻望向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几乎要溢出来的慈爱和如释重负。
这就是……“主母”?我的……母亲?
蔡泽于(他暂时只能如此认知自己)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大脑飞速运转,试图从这突如其来的情境中提取有效信息。他强迫自己冷静,模仿着记忆中看过的古装剧里病人的样子,虚弱地、带着一丝不确定地,尝试性地唤了一声:“……母亲?”
这一声呼唤,似乎用尽了他刚积攒起的一点力气,声音嘶哑干涩。
妇人听到他的声音,眼圈瞬间就红了。她疾步来到榻边,伸手轻轻抚上他的额头,又摸了摸他的脸颊,动作轻柔而充满了怜惜。“醒了就好,醒了就好……泽儿,你感觉如何?头还痛吗?身上可还有不适?”她连声问道,声音带着微颤。
“水……”他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喉咙如同火烧。
“快!阿芸,取温水来!”妇人立刻吩咐。
阿芸连忙应声,手脚麻利地倒了一碗水,小心翼翼地递过来。妇人接过陶碗,亲自用一把小木勺,一点点地喂到他干裂的嘴唇边。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喜欢穿越三国之坐断东南请大家收藏:(m.qbxsw.com)穿越三国之坐断东南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