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天号”拖着残破的舰体和沉重的气氛,如同受伤的鲸鱼,缓缓滑入“广寒宫”船坞被紧急清空出的特殊泊位。舱门打开的瞬间,不是欢迎的人群,而是身穿全封闭防护服、手持消毒和检测设备的医疗与安全团队。每一个从舰上下来的人,包括卫鑫团队,都经历了极其严格、近乎苛刻的检疫和隔离程序。火星遗迹的未知科技和“渊裔”那诡异的生物转化能力,让月球基地如临大敌,生怕带回任何形式的“污染”。
数小时后,隔离室的门才终于打开。张振国局长和李剑锋将军站在门外,两人脸上都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和前所未有的凝重。他们没有多言,只是对卫鑫等人点了点头,示意他们跟上。
指挥中心的气氛比之前更加压抑。巨大的主屏幕上,不再是星图,而是实时监控着火星方向的太空望远镜影像——那颗锈红色的星球,此刻被一层愈发浓稠的、不祥的幽绿色能量光晕所笼罩,其轨道附近,可以清晰看到至少三艘新被转化而成的小型生物战舰,如同忠实的猎犬般巡逻。更远处,那艘巨大的生物母舰如同巢穴中的女王,静静悬浮,不断释放出更多的微小单位,像是在……筑巢?
“……信号强度还在持续增强。”一名技术人员声音干涩地报告,“根据其扩散模型计算,最多 72 小时,信号前锋将抵达奥尔特云边缘。其覆盖范围内,任何具备一定质量的天体都有被转化的风险。”
另一名官员补充道:“我们已经向太阳系内所有殖民地和前哨站发出了最高级别的避难和撤离警告。但时间太紧了,尤其是小行星带和木星卫星的居民,根本来不及……”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弥漫在整个指挥中心。
“我们面对的是什么?”一位文职高官声音发颤地问。
白灵将火星遗迹内的记录影像和数据分析结果投射到主屏幕——守门人的恐怖、王兆年的异化、信标的激活、以及那瞬间转化小行星的可怕一幕。
看完之后,指挥中心一片死寂。
“这……这已经超出了战争的范畴……”有人喃喃道。
“这是灭绝。”李剑锋将军的声音沉重如铁,“如果找不到阻止那信号或者对抗它们的方法,太阳系的人类文明……甚至太阳系本身,都可能被彻底改写。”
张局长看向卫鑫,目光复杂:“卫工程师,你们是唯一与它们直接接触并……某种程度上阻止了它们一次行动的人。你们带回来的那个立方体……它现在情况如何?它似乎能影响那种能量?”
卫鑫取出“苏鲁锭之心”。它表面的光芒依旧黯淡,那丝蔚蓝能量也微弱了许多,仿佛陷入了沉睡。“它在火星消耗巨大,为了偏折母舰的主炮射击。它似乎对‘渊裔’的能量有特殊的克制作用,尤其是其中融合的、来自地球守护者的力量。”
“地球守护者?”众高层愕然。
卫鑫简要解释了海底的遭遇。这如同天方夜谭般的经历,在此刻绝望的背景下,却成了唯一一丝微弱的希望。
“我们需要它恢复力量!需要理解它的原理!”一位科学家急切地说。
“但它现在很虚弱,”卫鑫护住立方体,“而且,我不认为它能单独对抗整个‘渊裔’。它更像是一个……钥匙,或者中和剂,而不是武器。”
“那我们就找到能使用这把钥匙的锁!”张局长猛地站起身,目光扫过所有人,“先生们,女士们,绝望解决不了问题。现在,我以时空管理局局长的身份,启动‘方舟协议’最终阶段。所有科研资源,优先集中于以下方向:第一,全力分析‘苏鲁锭之心’的能量特性,尝试复制或增强其净化效果;第二,破译火星信号的全部信息,寻找其弱点或规律;第三,重新评估所有已发现的‘播种者’及更古老文明的遗迹,寻找任何可能对抗‘渊裔’的线索或技术;第四,启动‘火种’计划,向太阳系外派遣尽可能多的无人殖民船,确保文明延续。”
命令被迅速下达。整个人类世界如同一台绝望中爆发的机器,开始超负荷运转。
卫鑫团队被安排进一个保密等级最高的实验室,与人类最顶尖的科学家一起,尝试唤醒和研究“苏鲁锭之心”。白灵负责技术对接,卓娜尝试从历史和文化角度解读其符号,巨石负责安保,而卫鑫,则是与立方体沟通的核心。
过程极其艰难。“苏鲁锭之心”对粗暴的探测极为排斥。直到卫鑫再次静下心来,不是将其视为工具,而是如同一位受伤的伙伴,缓缓注入自己的意念,去安抚,去沟通。
数小时后,在他的不懈努力下,“苏鲁锭之心”终于再次亮起微弱的光芒,并且传递出一段新的信息——不是能量公式,而是一组坐标,和一个奇怪的、不断变化的能量频率模式。坐标指向……地球,青藏高原某个人迹罕至的冰川深处。而那个能量频率模式,则与“苏鲁锭之心”内部那丝蔚蓝能量的波动完美契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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