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绚烂的烟花,在苏念的脑海里昼夜不息地绽放,每一次闪烁,都像是在她千疮百孔的心上又撒了一把盐。
她开始持续低烧,伤口愈合得极其缓慢,甚至出现了红肿胀痛的趋势。医生护士进出病房的频率明显增高,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陆太太,您有点排异反应,这是肝移植术后可能出现的状况之一,您别太担心,我们会积极处理的。”主治医生尽量用轻松的语气宽慰她,但苏念从他闪烁的眼神里,读出了情况的严峻。
排异反应。
她的身体,在抗拒那份已经不属于自己的肝脏,或者说,她的灵魂,在抗拒那份给予之后带来的、铺天盖地的羞辱和绝望。
身体的痛苦与精神的折磨交织在一起,将她拖入无边的深渊。她吃不下任何东西,勉强咽下去也会很快呕吐出来,人迅速消瘦下去,眼窝深陷,皮肤苍白得几乎透明,像个一碰即碎的瓷娃娃。
她不再看手机,那玩意儿像是个潘多拉魔盒,打开一次,就足以让她万劫不复。她只是终日睁着空洞的眼睛,望着窗外那一方被高楼切割过的、灰蒙蒙的天空。
期间,陆延舟的母亲,她的婆婆周婉华来过一次。
穿着昂贵的定制套装,拎着限量款手包,妆容精致得一丝不苟。她站在病房门口,用一种审视货物的目光打量着病床上气息奄奄的苏念,眉头微蹙。
“怎么搞成这副样子?”语气里没有多少关切,更多的是不满,“捐个肝而已,养养就好了,别整天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样,晦气。延舟那边还需要静养,你别拿这些事去烦他。”
苏念闭上眼,连回应一个字的力气都懒得施舍。
周婉华似乎也觉得无趣,放下一个果篮——里面是苏念此刻根本不能碰的、需要费力咀嚼的水果——又例行公事般交代了几句“好好休息,陆家不会亏待你”之类的话,便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离开了。
病房重新恢复了死寂,只剩下仪器规律的滴滴声,和她自己微弱的呼吸声。
不会亏待?
她付出半条命,换来的就是这轻飘飘的三个字,和一场锥心刺骨的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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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的一个深夜,苏念的病情急转直下。
高烧骤然袭来,她浑身滚烫,意识陷入混沌,腹部伤口的疼痛变本加厉,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针在同时穿刺。监护仪发出刺耳的警报声,血压和血氧饱和度急剧下降。
“急性排斥反应!准备抢救!”
“通知血库,备血!”
“上甲基强的松龙冲击治疗!”
病房里瞬间乱成一团,医生护士的身影在她模糊的视线里快速晃动,各种冰冷的器械贴上她的皮肤,针头刺入血管,带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
她感觉自己像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被滔天巨浪吞噬。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清晰地笼罩着她。
迷迷糊糊中,她听到医生在跟谁通电话,语气焦急:“……对,情况很危险,需要立即使用一种进口的特效抗排异药物,能最大程度降低对患者其他器官的损伤,提高存活率……但是费用非常昂贵,而且需要自费,医院药房没有,必须立刻从外面调……”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说了什么。
医生的声音陡然拔高:“什么?需要请示?她是你们陆家的太太!她刚救了你们陆总的命!现在她命在旦夕,用点药还需要请示?!”
后面的话,苏念听不清了,剧烈的痛苦和昏沉再次将她拖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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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恢复些许意识时,天已经蒙蒙亮。抢救似乎暂时稳住了她的情况,但身体依旧虚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她看到父母守在她的床边。
不过短短数日,两位老人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父亲苏致远原本挺直的脊背佝偻着,眼袋深重,头发白了大半。母亲赵慧芳眼睛肿得像核桃,紧紧握着她的手,那双手粗糙、布满老茧,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念念,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还疼不疼?”母亲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小心翼翼地问。
苏念想摇头,想扯出一个笑容安慰他们,却连这点力气都没有。她只是眨了眨眼,表示自己还好。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苏致远声音沙哑,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满是心疼和无奈,“念念,你别怕,爸就是砸锅卖铁,也一定把你治好!”
砸锅卖铁?
苏念的心猛地一沉。她虽然不管家,但也知道父母只是普通的退休教师,那点微薄的积蓄,在动辄数十上百万的进口特效药面前,无疑是杯水车薪。
“爸……妈……”她艰难地开口,声音嘶哑得像破旧的风箱,“别……担心……我……没事……”
这话苍白得连她自己都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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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两天,苏念在昂贵的维持性药物作用下,情况暂时没有恶化,但也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医生私下里告诉苏致远,那种进口特效药是眼下最好的选择,越早用上,对苏念后续的恢复越有利,拖得越久,即使后期再用,效果也会大打折快,而且可能留下严重的后遗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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