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洞里的夜晚并不宁静。风声在矿坑巨大的入口处被放大、扭曲,变成一种悠长而诡异的呜咽,时而夹杂着碎石滚落的细碎声响,敲打着每个人的神经。小磊蜷缩在睡袋里,睡得并不安稳,偶尔会发出惊悸的抽泣。林月守前半夜,抱着膝盖坐在靠近洞口的位置,耳朵竖得老高,每一次不同寻常的声响都让她心跳加速。陈婉儿在后半夜接替时,能清晰地看到林月眼中的血丝和疲惫。
自我纪年第九十二天。
清晨,天光并未给矿坑内部带来多少光明,只有洞口那片区域从绝对的黑暗变成了灰蒙蒙的色调。陈婉儿早早醒来,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她将最后一点丁烷气罐用来烧热了水,三人就着热水默默吃了些压缩干粮。
“今天我要再进去一趟。”陈婉儿收拾着装备,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林月,你和小磊、铜钱留在岩洞。元宝跟我去。”
林月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看到陈婉儿坚定的眼神,又把话咽了回去,只是叮嘱道:“一定要小心!感觉不对就立刻回来!”
小磊紧张地看着陈婉儿往背包里装绳索、备用手电电池和几根荧光棒,小声问:“婉儿姐姐,你要去很久吗?”
“不会很久,”陈婉儿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松,“就在附近看看,找找有没有能烧的东西。你们在这里也要保持安静,铜钱会保护你们的。”
她将开山刀挂在腰侧最顺手的位置,背上背包,检查了强光手电的电量。“元宝,我们走。”
再次踏入矿坑的黑暗,仿佛进入另一个世界。手电光柱是唯一的主宰,切割开凝滞的黑暗,照亮前方未知的领域。陈婉儿走得很慢,每一步都踩得异常谨慎,耳朵捕捉着除了自己和元宝呼吸、脚步声之外的一切动静。
她没有直接前往昨天发现窝棚的那个岔道,而是选择了主通道继续深入。地面上废弃的铁轨在光线下泛着冷硬的幽光,延伸向无尽的黑暗。空气越来越潮湿冰冷,洞顶渗水凝结的冰柱也越来越多,偶尔有水滴落下,在寂静中发出清晰的“嘀嗒”声,格外瘆人。
走了大约一百多米,前方出现了岔路。一条继续向前,坡度向下,另一条则转向左侧,似乎通往一个较大的空间。
“呜……”元宝在左侧岔路口停下,耳朵向前方竖起,喉咙里发出一种介于警惕和疑惑之间的低鸣。
陈婉儿立刻停下,关掉手电,屏住呼吸。绝对的黑暗瞬间将她吞噬,只有元宝温热的身体紧贴着她的小腿,带来一丝慰藉。
她侧耳倾听。
黑暗中,除了水滴声,似乎……还有一种极其微弱的、断断续续的……刮擦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摩擦岩石。
声音很轻,距离似乎也不近,但在死寂的矿坑中被放大得异常清晰。
是什么?老鼠?还是……别的?
陈婉儿的心跳微微加速。她重新打开手电,光柱射向左边的通道。通道不算宽,尽头似乎是一个较大的洞室。
“慢慢走。”她低声对元宝说,将开山刀握得更紧,小心翼翼地朝着声音来源方向挪动。
刮擦声时断时续,似乎没有规律。
随着她们靠近洞室入口,一股更浓重的霉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类似动物巢穴的气味飘了过来。
元宝的鼻子耸动得更厉害了,低吼声也变得更加明确,充满了警告意味。
陈婉儿在入口处停下,用手电光快速扫过洞室内部。这个洞室比入口处的“大厅”小一些,角落里堆着一些散乱的、黑乎乎的东西,像是……煤堆?!
她的心猛地一跳!找到了!
但就在这时,那刮擦声突然停止了!
几乎同时,元宝全身的毛都炸了起来,对着洞室深处一个黑暗的角落发出了极具威胁性的、震耳欲聋的狂吠!
“吼——!!”
一声低沉而充满野性的咆哮从那个角落猛地爆发出来!紧接着,一对幽绿色的光点在黑暗中亮起,充满了凶戾和饥饿!
是狼!矿坑里真的有狼!而且不止一只!手电光柱迅速移动,瞬间照亮了那个角落——只见三只体型硕大、毛色灰黑、瘦骨嶙峋的野狼正龇着惨白的獠牙,从一堆废料后面缓缓走了出来!它们的眼睛在强光下反射着骇人的绿光,死死地盯着闯入者,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
它们显然将陈婉儿和元宝视作了入侵领地的猎物!
陈婉儿瞬间头皮发麻!在如此狭窄的空间里遭遇狼群,极其危险!
“元宝!退!”她厉声喝道,同时身体急速后撤,手中的强光手电毫不客气地直射向为首那只最大公狼的眼睛!
强光刺激让那只公狼下意识地偏头闭眼,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冲锋的势头微微一滞。
但另外两只狼已经从侧面包抄过来!
元宝毫不畏惧,狂吠着迎向左侧扑来的一只,凭借更敏捷的身手躲开扑咬,一口反咬在对方的后腿上!那狼吃痛,发出一声惨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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