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十二点,钟楼顶层,风雨欲来。
乌云在城市上空集结,空气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高晴烟独自登上了塔顶。
巨大的共振核心正在低沉地嗡鸣,能量已经蓄积到了临界点。
她那双泛着金芒的眼瞳清晰地看到,一道虚无的、属于她母亲的意识残影,如幽灵般盘踞在核心之上,贪婪地等待着信号的发射。
她没有选择破坏装置。
因为她知道,物理上的摧毁,只会让那道意识遁入数据网络,变得更难追踪。
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微型播放器,将音频线接入了钟楼的公共广播系统。
下一秒,一个稚嫩又带着一丝茫然的童声,通过遍布城市每一个角落的扬声器,清晰地响彻云霄:
“妈妈,我也想……也想被人叫一声名字……而不是,一个编号。”
一遍,又一遍。
这句来自G09实验体的临终遗言,如同一把尖锐的钥匙,瞬间捅开了乌托邦组织所有成员内心最深处的记忆枷锁。
街头,正在维持秩序的黑衣人突然抱头蹲下,眼中满是痛苦;写字楼里,正在监控数据的技术员发疯似的撕扯着自己的头发;秘密据点中,那些曾经的“志愿者”们,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被他们亲手送上实验台的亲人、爱人、朋友的面孔。
那些被强行抹去的记忆,此刻带着血与泪,疯狂反噬。
市局审讯室内,一直沉默不语的张教授,在听到广播的瞬间,浑身剧烈颤抖。
他猛地抬起头,浑浊的双眼流下两行滚烫的泪水,最终伏在桌上,发出野兽般的悲鸣:“我们不是救世主……我们是刽子手……”
青龙山,早已被夷为平地的实验室废墟之下,隐藏着乌托邦组织真正的核心——SSS级禁地。
李炎站在焦黑的入口前,抬起手腕,按下了签到键。
【签到成功!地点:乌托邦起源之地(最终章)】
【恭喜宿主获得终极技能:全局逻辑重构(可在限定范围内,颠倒因果顺序3秒)】
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涌入身体。
李炎深吸一口气,不再有丝毫犹豫,纵身冲入了深不见底的主控室。
巨大的地下空间中央,苏婉清的半透明残影正悬浮在数据洪流之上,她的意识上传进度已经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九。
看到李炎的闯入,她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尖锐的声音在整个空间回荡:“太迟了!三分钟后,‘神谕’信号将覆盖全城!你们都将成为我的一部分!”
主控台上的倒计时开始疯狂跳动:02:59, 02:58……
然而,李炎却仿佛没有看到那催命的倒计时。
他不慌不忙地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古朴的熏香罐,点燃了里面的引信。
一股极其独特的、带着浓烈烟火气的臭豆腐味,迅速在充满未来科技感的主控室里弥漫开来。
苏婉清的动作猛地一滞。
那狞笑的面容上,闪过一丝极其人性化的动摇和恍惚。
那是她第一次当上母亲,在那个破旧的街角,排了半个小时的队,给哭闹的孩子买下的人生第一份小吃。
那味道,是她作为“人”的最后一点温存。
就在这失神的刹那。
“逻辑重构!”
李炎眼中精光爆射,发动了技能。
时间没有倒流,空间没有扭曲,但在苏婉清的感知中,因果被颠倒了。
那尚未引爆、甚至还未被安放的炸药,其爆炸的结果,却提前呈现在了她的意识层面。
“不——!”
她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感觉自己的数据身体被瞬间撕裂、焚烧、化为虚无。
在她的“现实”里,整个青龙山基地已经化作一片火海。
她的神化仪式,在开始之前,就已经迎来了终结。
她惊恐地跌入无尽的数据深渊,最后一句话语在逐渐安静的主控室里飘散:
“为什么……你们……宁愿这样不完美地活着?”
钟楼的嗡鸣戛然而止,城市上空的乌云渐渐散去,恢复秩序的灯光重新点亮了夜空。
李炎疲惫地走出废墟,龙脊大道尽头的路灯下,高晴烟早已静静地等在那里。
她手中捧着一个纸碗,里面是刚出锅的臭豆腐,正冒着热气。
她看着他,那双金色的眼瞳已经恢复了正常的黑色,但眼神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清澈明亮。
她将碗递给他,微笑着说:“这次,轮到我来写我们的结局了。”
李炎接过碗,正要说些什么,脑海深处,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却悄然浮现:
【检测到Ω密钥卡活性出现异常复苏——关联目标已锁定:G07,李薇。】
【培养舱状态:苏醒中……】
夜色下,李炎的动作僵住了。
龙脊大道的清晨即将到来,阳光会像往常一样洒在玄武河上,泛起粼粼微光。
但对某些人来说,一个新的、更加叵测的黎明,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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