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起水桶和扁担,晃晃悠悠地朝着半山腰的溪边走去。
我们清心观的水井就在那儿,井水是从山岩缝里渗出来的泉水,清冽甘甜。但从溪边到后院,是一段长长的上坡石阶,平日里师姐妹们两人一组抬一桶水都得歇上两次。
让我一个人,挑两桶,灌满八口缸?
师太这哪是要磨练我,这分明是要我的命。
我站在清澈的溪水边,看着水里自己那张苦哈哈的倒影,又开始动起了歪脑筋。
力气活,得用巧劲干。
我把两个大木桶往溪水里一扔,深吸一口气,脚下步伐一错,用上了我最得意的“柳絮步”轻功。
只见我脚尖在溪边一块石头上轻轻一点,整个人便如一片没有重量的落叶般飘了起来。
身在半空,我腰身一拧,一个漂亮的凌空翻,双脚不偏不倚,正好勾住了两个木桶的提手。
我双腿用力一荡,两个木桶便被我从水里提了出来,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灌满了清亮的溪水。
我借着这股力道,身子再度拔高,随即轻飘飘地落在岸边,双脚稳稳站定。而被我勾在脚上的两桶水,也随之安安稳稳地放在了地上,满满当当,连一滴水花都没溅出来。
我拍了拍手,对自己这套行云流水的操作满意极了。
这要是让山下说书的看见,又能编出一段“凌波仙子溪边取水”的佳话来。
接下来,就是最考验人的上坡路了。
我把扁担往肩膀上一扛,两桶水稳稳地挂在两端。
刚一抬脚,那沉甸甸的重量就压得我一个趔趄。
好重!
我赶紧稳住下盘,把从师太那偷学来的几招“太极步”用了出来。
左脚虚,右脚实,腰马合一,气沉丹田。
那原本在我肩上左右乱晃、仿佛随时都要翻倒的扁担,慢慢地和我达成了一种奇妙的平衡。它晃它的,我走我的,我整个人就像个不倒翁,随着扁担的节奏摇摇摆摆,却始终稳稳地走在石阶上。
为了给自己解闷,我还哼起了不成调的山歌。
“山下的女人是老虎哎,见了师太要绕道走~”
“清心观里的小道姑呀,不爱念经爱练武~嘿!爱练武!”
歌声在山谷里回荡,惊起了一树的飞鸟。
我正挑得起劲,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地叫了一声,声音又长又响。
我一下子泄了气,肩上的水桶也跟着猛地一沉。
饿,太饿了。
从早上到现在,我就喝了几口凉水,刚刚又劈柴又挑水的,早把那点存货给消耗干净了。
我把水倒进缸里,看着那刚刚没过缸底的一点水位,绝望地叹了口气。
照这个速度,我真得饿死在这儿了。
我无力地靠在树干上,有气无力地四处张望,希望能找到点什么能填肚子的东西。
然后,我的眼睛就定住了。
就在我旁边那棵叫不出名字的野树上,挂着几颗果子。
那果子红彤彤的,个头不大,在绿叶的掩映下,显得格外诱人,像一颗颗小小的红玛瑙。
吃的!
我瞬间满血复活,两眼放光。
我把扁担和水桶往地上一扔,也顾不上什么高人风范了,像只猴子似的,“蹭蹭蹭”几下就爬上了树。
我摘下一个最大最红的,用道袍擦了擦,也来不及细看,张开嘴就狠狠地咬了一大口。
嗯,汁水很足。
我满意地嚼了两下。
下一秒,我的表情凝固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霸道无比的酸涩味道,像一道闪电,瞬间从我的舌尖炸开,席卷了我的整个口腔,然后直冲天灵盖!
我的五官痛苦地皱成了一团,眼睛紧紧地闭上,感觉腮帮子都不是自己的了。
“嘶——酸——死——我——啦——!”
我猛地从树上跳了下来,原地疯狂跺脚,拼命地吐着舌头,用手在嘴边扇风,试图把那股能把牙酸倒的味道扇出去。
眼泪都给我酸出来了。
我慌忙把手里剩下的半个果子扔得远远的。
这什么玩意儿啊!长得那么好看,怎么比陈年的老醋还酸!
就在我被酸得七荤八素,怀疑人生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我心里一惊,瞬间收起所有狼狈的表情,猛地回头,摆出一个戒备的姿势。
“谁?!”
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从柴房后面探出半个脑袋,怯生生地看着我。
那是个约莫十岁的小师妹,梳着两个可爱的小揪揪,一双大眼睛乌溜溜的,像受惊的小鹿。
是清雨。观里最小的师妹。
我松了口气,刚想问她来干嘛,就见她做了个“嘘”的手势,然后像只小猫似的,蹑手蹑脚地跑到我跟前。
她神神秘秘地把我拉到一棵大树后面,确定没人看见,才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两个用油纸包着的东西。
她把油纸包塞到我手里,小声说:“初真师姐,快吃!”
我打开一看,眼睛都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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