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病因者，疾病之肇端，疗疾之先务也。盖医道精微，必循症以索隐；病机幽玄，须按脉而探源。是以百病之生，莫不有由：或感天地之淫气，或伤情志之妄动，或遭戾气之暴侵，或蓄痰瘀之内患，乃至胎毒之潜袭，皆能扰阴阳之平衡，乱气血之冲和。
观夫六淫，本为四时之常气，过则成邪。风者，轻扬而善动，为百病之长，其性数变，游走不定，或袭肌表而发疹，或犯经络而致痹；寒者，凝涩而收引，为阴邪之属，其性清冷，遏伤阳气，或闭腠理而恶寒，或拘筋脉而作痛。暑者，炎蒸于夏令，其性升散，易耗气津，兼湿则身重如裹，无湿则烦渴欲饮；湿者，氤氲于卑下，其性黏滞，易阻气机，犯上则头重如蒙，趋下则足肿如泥。燥者，肃杀于金秋，其性干涩，专伤津液，犯肺则干咳无痰，袭表则皮肤皲裂；火者，燔灼于诸季，其性炎上，善扰心神，上冲则口舌生疮，内扰则烦躁不眠。六淫虽殊，然相兼为患居多，或风寒相搏，或湿热交织，此乃外感之常也。
若夫疠气，亦称戾气，非六淫之可比。其性暴戾，传变极速；其势猖獗，传染甚烈。触之者，不论老幼强弱，多相染易；发之者，常见高热昏谵，病势酷烈。如疫疠流行，一城之内，染者接踵，此皆疠气之肆虐也。
七情内伤，本为五脏之常志，过则为害。喜者，心之荣也，过喜则气缓，神散而不藏；怒者，肝之动也，暴怒则气上，血逆而妄行。忧者，肺之郁也，久忧则气结，宣降失其常；思者，脾之运也，过思则气滞，运化失其权。悲者，肺之衰也，大悲则气消，津液随而耗；恐者，肾之怯也，大恐则气下，精关随而弛；惊者，心之乱也，骤惊则气散，神魄随而荡。七情之伤，直中脏腑，非若六淫之从外而入，此乃内伤之要也。
痰饮瘀血，既是病理之产物，亦为致病之根由。痰者，水湿停聚而成，其性稠浊，随气升降，无处不到：阻于肺，则咳喘痰多；蒙于心，则神昏癫狂；流于经络，则肢体麻木。饮者，水液潴留而生，其性清稀，随位停蓄，各有其征：停于胸胁，则为悬饮，胁痛喘满；停于胃肠，则为痰饮，沥沥有声；溢于肌肤，则为溢饮，身肿沉重。瘀血者，或因血行不畅，或因离经之血，其性凝滞，阻塞经脉：瘀于络，则痛如针刺，定处不移；瘀于脏腑，则症瘕积聚，面黯唇紫。痰瘀相兼，尤为缠绵，或痰阻生瘀，或瘀停酿痰，终致胶结难化。
至若胎毒，禀受于胞胎，源于父母之过：或嗜辛辣而积热，或染疾疠而遗邪。其性潜藏，或生后即发，为痘为疹；或久伏而作，为惊为痫。此乃先天之疾，不可不察也。
综上所论，病因虽繁，总不外乎内外。外感者，六淫、疠气之属；内伤者，七情、痰瘀、胎毒之流。然内外相因者亦多：或外感引动内邪，或内伤招致外邪。辨因之道，在于审证求因，察其寒热虚实之变，别其表里内外之异，而后方能因病施治，祛邪以安正，复人体之太和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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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
所谓病因，是疾病发生的开端，也是治疗疾病首先要探究的关键。医道精深微妙，必须依据症状探寻潜藏的病因；疾病的机理幽深玄妙，需要通过诊脉来追溯根源。因此，各种疾病的发生，没有一种是没有缘由的：有的是感受了自然界的反常之气，有的是触动了过度的情志，有的是遭受了戾气的猛烈侵袭，有的是积蓄了痰饮瘀血这类体内的病患，甚至还有胎毒的潜藏侵袭，这些都能扰乱阴阳的平衡，破坏气血的调和。
看那六淫，原本是四季的正常气候，一旦过度就会成为致病的邪气。风邪，性质轻扬且善于流动，是引发多种疾病的首要因素，它的特性是变化迅速、游走不定，有的侵袭肌表引发疹子，有的侵犯经络导致痹证；寒邪，具有凝滞和收引的特性，属于阴邪，性质清冷，会损伤阳气，有的使毛孔闭塞导致恶寒，有的使筋脉拘挛引发疼痛。暑邪，在夏季炎热蒸腾，特性是升发耗散，容易耗伤气津，兼带湿邪时会让人身体沉重如被包裹，没有湿邪时则会使人烦躁口渴想喝水；湿邪，在低洼潮湿之处弥漫，特性黏腻停滞，容易阻碍气机，侵犯上部时会让人头部沉重如被蒙蔽，趋向下部时会使脚部肿胀如泥。燥邪，在金秋时节肃杀流行，特性干燥涩滞，专门损伤津液，侵犯肺部会导致干咳无痰，侵袭肌表会使皮肤干裂；火邪，在各个季节都可能炽热燃烧，特性是向上冲逆，容易扰乱心神，向上冲犯会引发口舌生疮，在体内扰乱会导致烦躁失眠。六淫的性质虽然不同，但常常相互夹杂引发病害，有的是风寒相互搏结，有的是湿热交织在一起，这是外感病的常见情况。
至于疠气，也叫戾气，不是六淫能比得上的。它的特性凶暴猛烈，传变速度极快；它的势头猖狂，传染性很强。接触到它的人，不管老少强弱，大多会相互传染；发病的人，常常出现高热、昏迷、胡言乱语等症状，病情十分严重。就像瘟疫流行时，一座城里患病的人接连不断，这都是疠气肆虐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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