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三刻,天将亮未亮,正是一夜中最黑暗的时刻。
凤阳城北门悄然打开一条缝,没有火把,没有号角,只有三百名精挑细选的死士沉默地鱼贯而出。他们大多是从凤阳高墙就跟随着朱聿键的老兵,也有“过山风”残部中自愿赴死的悍卒,甚至还有几个因为偷挖土豆苗而被编入敢死队的汉子——用命换家人多活几天。
每个人都背着特制的背囊,里面装满了用油纸包裹的颗粒火药,还有几枚改良版“震天雷”。领队的是赵铁柱,这位右臂还缠着绷带的猛将坚持要亲自带队。
“记住殿下的话,”赵铁柱压低声音,目光扫过一张张在夜色中模糊的面孔,“咱们的任务不是杀敌,是炸炮。清军的红夷大炮、投石机,都在北面三里外的土坡上。摸过去,把炸药塞到炮管底下,塞到投石机的基座里,点火就跑。”
他顿了顿,声音更沉:“这一去,能回来的不多。但有家小的弟兄放心——殿下亲口承诺,只要咱们炸掉一门炮,家人就能多领十斤粮;炸掉一架投石机,多领二十斤。死了的,抚恤加倍,子女由王府养到成人。”
没有人说话,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在夜风中起伏。
“怕吗?”赵铁柱问。
一个年轻士兵咧嘴笑了笑:“指挥使,在凤阳高墙里等死的时候,才叫怕。现在提着刀出去拼命,反而不怕了。”
“好。”赵铁柱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出发!”
三百人分成十队,每队三十人,借着黎明前最后的黑暗,向清军炮兵阵地摸去。他们不走大路,专挑沟壑、草丛、甚至从护城壕的浅水处泅渡——这几日清军为了防备偷袭,在主要道路上布满了绊马索和陷阱,但自然地形却疏于防范。
朱聿键站在棱堡最高处的观察台上,手持单筒望远镜,死死盯着北方。他的左肩还在隐隐作痛,但此刻已顾不上这些。
“殿下,赵指挥使他们……能成吗?”陈默站在他身边,声音发紧。昨夜他带人袭扰清军粮仓,虽烧掉了几车粮食,但也折损了二十多名好手,右腿还中了一箭。
“不知道。”朱聿键实话实说,“但这是最后的机会。多铎已经不耐烦了,今日必是总攻。若让那二十门红夷大炮和几十架投石机全力开火,棱堡撑不过半天。”
他放下望远镜,看向陈默:“你腿伤如何?”
“还能走。”陈默咬牙道。
“那你就别去了。”朱聿键道,“留在城里,若我们失败……你带百姓从南门突围。能走多少走多少。”
陈默浑身一震:“殿下——”
“这是命令。”朱聿键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你比我会藏,比我会跑。护着百姓往南走,去芜湖,找那个郑姓海商,就说是我说的——他若能收留百姓,日后郑家在东南的海贸特权,我保了。”
这是空头支票,但此刻只能如此。
陈默眼眶发红,单膝跪地:“属下……领命。”
朱聿键扶起他,看向东方的天际。那里,一丝鱼肚白正艰难地撕破夜幕。
天快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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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军炮兵阵地设在北面三里的一处缓坡上,居高临下,正好能覆盖整个凤阳北城墙。二十门裹着红布的红夷大炮排成两列,炮口森然指向南方;更远处,三十多架投石机如狰狞的巨兽蹲伏在地,旁边的空地上堆满了石弹和燃烧物。
守卫这里的是一支汉军旗部队,约五百人。他们围着篝火打盹,哨兵也昏昏欲睡——连日的围城战让他们放松了警惕,毕竟凤阳守军连出城袭扰的力气都没有了,还能来偷袭炮兵阵地?
但他们错了。
赵铁柱亲自带领的第一队三十人,已经摸到了阵地边缘。他们趴在草丛里,借着微弱的晨光,仔细观察着守卫的分布和换岗规律。
“指挥使,看那边,”一个老兵压低声音,“炮位之间有巡逻队,每半刻钟一趟。投石机那边守卫少些,但周围有壕沟。”
赵铁柱眯起眼睛:“分三组。一组去炸炮,二组炸投石机,三组负责制造混乱——用震天雷往营帐那边扔,把人都引过去。”
“是。”
命令悄无声息地传达。三十人分成三组,如同鬼魅般散入晨雾。
第一组的十人摸向炮位。他们贴着地面匍匐前进,避开巡逻队,很快接近了第一门红夷大炮。炮身冰凉,在晨露中泛着暗哑的光。
领头的汉子从背囊里取出炸药包——用油纸包裹的颗粒火药,外面缠着麻绳,插着一根特制的长引线。他小心翼翼地将炸药包塞到炮管底部的支架空隙中,用碎石固定,然后掏出火折子。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惊呼:“什么人?!”
糟了,被发现了。
一个清军哨兵起夜小解,正好撞见第二组的人在投石机旁埋设炸药。
“敌袭!敌袭!”凄厉的喊声划破黎明。
整个炮兵阵地瞬间炸锅。汉军旗士兵从睡梦中惊醒,慌乱地抓起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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