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稀薄,雾还没散。
林夜拄着树枝,一瘸一拐往东走。小腿肿得发亮,每挪一步都扯着筋疼。他咬着牙,额头渗出冷汗。
石滩尽头是片缓坡。坡上长着矮树,枝桠扭曲。
他找了块背风的石头坐下,解开布条。伤口周围皮肉发紫,按下去软绵绵的。他撕下里衣干净的布,重新缠紧。
怀里玉简硌着肋骨。
林夜摸出来,摊在掌心。玉质温润,触手冰凉。表面纹路细密,像某种地图,又像经脉走向。他看了半晌,没看明白。
不是现在能懂的东西。
他把玉简收好,灌了口水。水囊快空了,只剩底儿。甜腥味还粘在喉咙里,漱不干净。
得找水源。还有吃的。
林夜撑着树枝站起来,继续走。坡势平缓,树渐渐密了。地上落叶很厚,踩上去沙沙响。他走得很慢,耳朵竖着听。
风穿过林子,带起呜呜的响动。远处有鸟叫,短促,尖利。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他闻到湿气。不是沼泽的腐臭,是清冽的水汽。林夜精神一振,加快脚步——腿疼得他抽了口冷气。
拨开一片灌木,前面是条浅溪。
溪水很清,从石缝里淌出来,汇成窄窄一道。水面浮着落叶,底下是圆润的卵石。林夜蹲下身,先洗手,再捧水喝。
水冰凉,顺着喉咙往下滑。他连喝几捧,才喘过气。
溪边有脚印。不是人的,是兽类的,梅花状,五个趾印。脚印很新,边缘还湿着。林夜盯着看了会儿,握紧树枝。
他顺着溪流往下游走。下游地势更低,树冠遮天,光线暗下来。空气变凉,呼出的气凝成白雾。
阴气重了。
林夜停下,感受四周。不是煞气,是纯粹的阴寒,像地底渗出来的凉。胸口影鳞微微发烫,似乎在呼应。
手环也震了一下。很轻,指向阴气最浓的方向。
林夜犹豫片刻,拐进林子深处。树越来越密,藤蔓垂挂,织成密网。他得用短匕开路,劈开挡路的枝条。
脚下泥土变软,苔藓厚得像毯子。踩上去无声无息。
光线更暗了。明明还是白天,这里却像黄昏。头顶枝桠交错,漏不下几缕光。周围静得出奇,连虫鸣都没有。
林夜后背绷紧。太静了,不对劲。
他往前又走了几十步,前面出现一道断崖。不是高崖,更像地裂,宽约三丈,深不见底。裂口边缘长满深紫色藤蔓,叶片肥厚,油亮亮的。
阴气从底下涌上来,扑在脸上,冰得刺骨。
裂口对面,崖壁往里凹陷,形成个浅洞。洞口被藤蔓遮了大半,只露出黑黝黝的缝隙。洞壁上似乎有刻痕,太远,看不清。
林夜蹲在裂口边,往下瞅。底下黑沉沉,有风往上吹,带着土腥味。裂口不宽,但跳不过去。他看向那些藤蔓。
藤蔓粗如儿臂,从对面垂下来,搭在这边崖壁上。他拽了拽,很韧,承重应该没问题。
腿伤是个麻烦。
林夜解开布条,活动了下脚踝。疼,但骨头没断。他重新绑紧,捡起树枝比了比长度,扔到一边。
得轻装过去。
他把包袱里多余的东西拿出来——湿透的饼,空水囊,几块没用上的碎石。只留下玉简、铁牌、影鳞,和最后两块阴沉石。短匕插回腰间。
他抓住一根藤蔓,试了试力道。藤皮粗糙,勒得手心发红。他吸了口气,脚蹬住崖壁,整个人悬空,往对面荡。
身体划过裂口,风从底下灌上来,吹得衣衫猎猎响。腿使不上力,全靠手臂拉扯。快到对面时,他松手,扑向洞口边缘。
手指抠住岩石缝隙,身子吊在半空。碎石簌簌往下掉,落进深不见底的黑暗里,没有回音。
林夜咬牙,脚蹬住凸起,一点点爬上去。手掌磨破了,血混着泥。他翻进洞口,瘫在地上喘气。
洞里很暗,但有微光。光来自洞壁,是某种会发光的苔藓,散着惨绿色的光晕。空气阴冷,带着陈年的灰尘味。
林夜坐起来,看向洞内。
这不是天然洞穴。地面平整,有明显开凿痕迹。洞壁上有斧凿留下的条纹,虽然被苔藓覆盖,仍能看出规整。
他扶着墙站起来,往里走。通道不宽,仅容一人通过。走了十几步,前面出现拐角。拐过去,是扇石门。
石门半掩,门缝里塞满枯藤。门楣上刻着字,字迹斑驳,勉强能认出是“幽居”二字。字是古体,笔画扭曲。
林夜停在门前,没立刻进去。他侧耳听,里面没动静。手环也没反应。他拔出短匕,挑开枯藤。
藤蔓碎成粉末,簌簌落下。门缝大了些,能容人侧身挤过。他侧身挤进去,眼前豁然开朗。
是间石室,不大,方方正正。靠墙有石床,床上铺着兽皮,已经朽成碎片。床边有石桌,桌上一盏油灯,灯盏里干涸见底。
石室角落堆着些杂物:破损的陶罐,锈蚀的铁器,几卷竹简。竹简散开了,绳子烂断,竹片散了一地。
最显眼的是对面墙。墙上嵌着个石龛,龛里供着块玉牌。玉牌巴掌大,蒙着厚厚灰尘。龛前有个蒲团,蒲团烂得只剩草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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