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次深度核查!”
前方士兵用扩音器喊出的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砸在陈默和老焉的心头。两人的心跳不约而同地漏跳了一拍,随即又剧烈地撞击胸腔,带来一阵沉闷的震颤。
不是因为害怕暴力或拘禁——在这条南下的钢铁洪流中,他们早已习惯了将自己置身于军警的威严和冰冷的枪口下。
真正让他们感到寒意的,是“深度核查”这四个字背后潜藏的掠夺逻辑。
杭市哨卡的那一幕还历历在目。那些士兵审视黄金古董时毫不掩饰的眼神,那种公事公办又隐含贪婪的估价,最后毫不留情地划走他们近半的“本钱”。
那还是明面上的“规矩”。而眼前的“二次核查”,在“排查违禁”、“可疑身份”的大旗下,更可能成为一场无底线的搜刮。一句“来路不明”,一句“超额携带”,甚至不需要任何确凿借口,就足以将他们车上仅剩的几件压箱底的古董、那几根保命的金条,彻底划归“没收”之列。
“妈的……又来!”老焉几乎是咬着牙,从喉咙里挤出这几个字。他攥紧了拳头,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不是因为愤怒,而是源于一种更深层的恐惧——对再次被掠夺、对未来彻底失去掌控的恐惧。“咱们这点儿家底儿,怕是……悬了。”
陈默沉默着,目光死死盯着前方检查站闪烁的警灯和影影绰绰、正在粗暴搜查车辆的士兵身影。他的侧脸在车窗透进来的昏暗光线下,线条绷得如同冰雕。他知道老焉在怕什么。
到了南方又如何?
这问题像幽灵一样缠绕着他们。如果连最后的硬通货也被搜刮殆尽,他们这支小小的队伍,就算侥幸踏入那片传说中的“温暖之地”,又将如何生存?
新泰省还在更南边,那是郭伟口中的稳定区域,也是绫子所在的地方。去往那里,需要燃油,需要食物,需要打点关卡,需要在这个陌生的、资源被严格管控的新社会里换取最基本的生活空间和行动资格。而这些,无一不需要资源去交换——黄金,或者等价物。
“想从这儿到新泰,”陈默的声音低沉,像是在陈述一个残酷的算术题,“得先用剩下的金子古董,换油票,换粮票。再用这些票,一点点换成车能喝的油,人能吃的东西。”他嘴角扯出一个没有温度的弧度,“没想到,挤进了人堆里,规矩多了,关卡多了,每一步要付的‘买路钱’,比在北方的雪原上跟老天爷挣命……还要难。”
老焉猛地转过头,眼角的皱纹里都透着焦躁:“默哥,不能让他们再刮了!这点金子,是咱们的命!得藏起来!找个地方,埋了!缝衣服里!或者……”
陈默缓缓摇头,目光依旧看着前方:“藏?往哪儿藏?老焉,你看看外面。”他示意老焉看前面那些正被士兵里外翻查的车辆,“油箱、备胎、座椅、底盘……他们有的是经验。无非是查得仔细点还是敷衍点,无非是……”他顿了顿,声音更冷,“对方是想按‘规矩’分走一部分,还是直接找个由头,全部‘充公’。”
“全部充公?!”老焉的声音都变了调,脸色在车内昏黄的光线下显得灰败,“那咱们……咱们别说去新泰找绫子妹子了,怕是连回去(发电站)的路费都没了!难道真像那些趴在收费站墙根底下的流民一样,在这儿等着‘救援’,然后被像牲口一样运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或者……真要一路要饭回电站?”他说到最后,声音里甚至带上了一丝绝望的颤抖。“要饭回去”这四个字,在末世里,几乎等同于宣告缓慢的死亡。
车内陷入了短暂的死寂。只有发动机怠速的低鸣和窗外呼啸的风声。猴子和前排的司机骡子也屏住了呼吸,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就连后排的宋平衡,似乎也微微抬了下眼皮,冰冷的视线扫过陈默紧绷的后背。
陈默没有立刻回答。他闭上眼睛,似乎在做着什么艰难的计算和权衡。手指在膝盖上无意识地敲击着,节奏缓慢而沉重。损失黄金,等于斩断前路。硬闯或躲避,在这重重关卡和严冬荒野中,成功几率渺茫,代价可能是所有人的性命。
几秒钟后,他猛地睁开眼睛,眼底闪过一丝决断的光芒,伸手抓向自己贴身的内袋。
“不能坐以待毙。”他的声音恢复了惯有的沉稳,但多了一股破釜沉舟的意味,“老焉,猴子,盯紧外面。骡子,保持车辆随时能动。”
在老焉等人疑惑而紧张的目光中,陈默从内袋里掏出的,不是武器,而是一个巴掌大小的卫星电话。
“我给郭伟打个电话。”陈默的声音不高,却像投入静潭的石子道:“看看这南方‘秩序’的缝隙里,还有没有能钻过去的路。”
他们与郭伟的联络一直在进行着,但在这管制严格、信号可能受到监控的高速区域使用通讯,本身就有风险。而且,郭伟远在新泰省,鞭长莫及,能否对这里的检查站施加影响,也是未知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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