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淮哪里还坐得下去。
眼前这情形，公主明显是醉了，而且行为放浪，竟当着外臣的面与萧指挥使……
他只觉得脸颊滚烫，呼吸都不畅了。
“臣……臣只是想为今日宴席之上，多谢殿下出言解围……”
当着萧桓的面，他只能胡乱编造，不觉又想起自己还曾给她洗脚，酒还没喝脸就红了。
“这点小事，还值得顾大人亲自登门？”
云昭浑不在意地摆摆手，又给自己倒了杯酒，轻啜一口。
“我以为，你想通了呢。”
顾清淮要是知道萧桓在，打死他也不会来，可来了又不能说，更不能走，这可怎么办？
云昭一边打量顾清淮那副有口难言的模样，一边又故意侧过身，用食指沾了点坛口的酒液，然后……
轻轻抹在了萧桓温热的唇上。
萧桓浑身猛的一僵，难以置信的看向云昭，突然觉得自己屁股下坐的不是石凳，而是火炉。
云昭却笑得像只偷腥的猫，指尖甚至在他唇上暧昧地按了一下才收回。
声音压得低低的，却足够让近处的顾清淮听得清楚，“萧大人，酒好喝么？比潇湘馆的如何？”
“噗——！”
萧桓本想用喝茶掩饰窘境，茶刚入口就全部喷出，喷了一旁的顾清淮满身满脸。
他仓促起身，“殿下，臣还有要事，先行告退！”
说完，起身就想走。
“萧桓，一炷香后还你自由，现在，站在那里不许动，乖，听话。”
云昭就这么当着顾清淮的面，训自己的狗。
萧桓攥紧拳头，全身绷直，背对着两人，像个雕像一般杵在原地。
她居然当着外人的面说乖？
这不是就赤裸裸的调戏？
云昭递过来一杯酒放在顾清淮面前，“机会只有这一次，说吧。”
顾清淮看了萧桓一眼，很久，才转过头，踌躇着该如何开口。
气氛突然间变得暧昧里藏着怪异。
云昭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可偏偏不顺他的意，“顾大人，尝过这桃花酿了吗？”
顾清淮似乎没料到她会突然问这个，愣了一下，“……未曾。”
“正好，萧大人不愿意，那不如你陪本宫喝。”
云昭故意说的大声，萧桓能听到酒液倒入杯中的细微声响。
“这酒刚入口馥郁香甜，带着桃花馨香，可喝下去又有些温热辛辣，还真是骗死人不偿命，原以为是什么温和玩意儿。”
她顿了顿，摇晃着酒杯像是在品鉴。
“可后劲儿刁钻得很，烧得人五脏六腑都跟着滚烫，偏偏还让人贪恋那点最初的甜头，欲罢不能……”
她的声音慢悠悠传来，“你说，像不像某些人？一个表面看着清高孤傲，才高八斗，实则内里……呵，”
她轻笑一声，意味不明。
“一个厌女冷漠，又倔又硬，欠收拾得很，非得把人折腾得够呛，才能尝出点真味儿来，顾大人，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这话里的隐喻太明显，说的好听点是借物喻人，说的难听点简直就是指着和尚骂秃驴。
顾清淮的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白，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反驳不出。
他被这直白的羞辱和酒喻钉在原地，难堪得无地自容。
萧桓听着，心底那股无名火噌地往上冒。
这女人，一边用这种暧昧不清的话折磨着顾清淮，剥他的脸面，一边却又把自己和那劳什子酒相提并论，说得好像她多稀罕似的。
他几乎能想象出她此刻的表情——那种漫不经心又掌控一切的讨厌样子。
就在这时，云昭似乎醉意更浓，身体轻晃，发出一声极轻的嘤咛，扶着额头，眉头微蹙。
“这酒后劲真大，还没喝两口，怎么就……”
一直垂眼听训的顾清淮，见状本能的上前一步，伸手扶住了她，语气里带着惊慌和急切。
“殿下？您还好吗？”
就这一个动作，一句关心。
背对他们的萧桓慢慢的攥紧了拳头，骨节发出咔的一声轻响。
他霍然转身——
隐忍着情绪，冷漠的看着，却死死盯着顾清淮那只碰触了云昭胳膊的手。
就这样，阴影里的秦澜看着满身怒意的萧桓。
萧桓则盯在顾清淮不知所措的手臂上。
顾清淮的眼里都是云昭。
靳嬷嬷一声轻轻的叹息传来打破沉寂。
云昭却像是毫无所觉，顺势往顾清淮那边靠了靠，歪倚在男人肩头。
乌黑长发散落在臂弯上，双颊染着醉意，像沾了晨露的桃花，双眸轻启。
“萧大人？你怎么还在这儿？不是要回去复命吗？”
这话无疑是火上浇油，她还真是个纵火高手。
萧桓牙关咬得死紧，下颌线绷得像刀锋。
“臣——告退！”
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一字一顿像裹着冰。
俊美的脸已被气成猪肝色，他拿起自己的刀，疾步离去，甚至都没想过要等云昭的回应。
竟是直接就被气走了。
这女人就是故意的，故意把自己骗进来，又当着他的面与别的男子亲热。
这算什么？
自己昨夜只是去喝酒，那什么琵琶精自己坐过来，关他什么事？
更重要的是她居然派人跟踪他，而他居然不知道。
秦澜默默的端来一碗解酒汤，顺势将云昭扶靠在竹椅上，让她躺的更舒服些。
“他走了，你可以说了？想不到顾大人还是这般……腼腆。”
月色朦胧，檐下的的素面纱灯随风摇曳，光影在云昭脸上来回晃动，映得那张桃花微红的脸颊更加鲜活动人。
果然，有着夜色的笼罩，人的胆子也变得大起来，顾清淮稍微整理心神，恭敬客气的说道：
“公主，臣想好了，只要您不食言，臣愿放下脸面尊严，任凭差遣。”
“嗯，”她拖长了语调，目光在他湿透的衣襟和颤抖的手上扫过，如同打量一件即将被拆解入腹的猎物。
“还有呢？”
顾清淮有些意外，不禁抬头看向微醺的少女，“呃......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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