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法基地，地下三层核心实验室。
冰冷的合金墙壁反射着苍白灯光，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能量液混合的刺鼻气味。
马青山和马灵灵小心翼翼地将昏迷的马天平放在中央的医疗床上，动作轻得像在放置一件易碎的瓷器。
柯国龙站在床边，白大褂上还沾着刚才调试设备时溅上的机油。他推了推眼镜，俯身检查马天的生命体征，手指在悬浮控制面板上快速操作。
各种监测仪器嗡嗡启动，光束扫过马天苍白的脸，屏幕上跳出一行行复杂的数据流。
“心率46，血压85/50，脑电波活动微弱……”柯国龙的声音干涩。
“他体内的欧克瑟能量被净化得太彻底了，连带着生命体征都跌到了临界值。”
实验室门无声滑开。
端木谷尚快步走进来，米黄色风衣的下摆被带起一阵风。
他停在医疗床边，看着床上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那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是曾经一起在街头打架、一起发誓要闯出一片天的兄弟。
如今却像个破败的人偶，躺在这里。
“老马……”端木谷尚喉咙动了动，最终只吐出这两个字。他伸手想拍拍马天的肩，手悬在半空，又缓缓收回。
马青山红着眼眶，声音沙哑：“柯叔叔，端木叔叔，我爸他……还有救吗？”
柯国龙正要开口，实验室深处传来平稳的脚步声。
路法步伐不疾不徐地走来。他的目光扫过医疗床上的马天，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了然。
“将军！”马青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您答应过我们，会救我爸——”
“我记得。”路法抬手打断他，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承诺的事，从不食言。”
他走到医疗床边，伸出右手，掌心向下悬停在马天胸口上方三寸。淡金色的能量从他掌心涌出，如同有生命的流沙，缓缓渗入马天体内。
实验室里一片死寂，只有仪器规律的滴滴声。
十秒。
二十秒。
路法的眉头微微皱起。
“奇怪……”他收回手，眼中的金光渐渐敛去，“他体内没有暴俎虫王。”
“什么？”马青山一愣。
“安迷修的圣光裁决净化了所有黑暗能量，包括暴俎虫王的意识碎片。”路法沉声道。
“但按理说，虫王作为寄生体，应该会在宿主体内留下‘能量锚点’，就像树根扎进土壤，强行拔除会带出大量血肉。”
他指向悬浮屏幕上的三维人体经络图：“可马天的能量脉络干净得异常——虫王不是被净化，更像是……主动撤离了。”
这个结论让所有人后背发凉。
主动撤离？那个寄生在马天体内、控制他成为欧克瑟之王的怪物，会自己离开？
“不过现在不是深究这个的时候。”路法话锋一转，手指在经络图上划出几道刺目的红色裂痕。
“安迷修的净化虽然清除了黑暗，但也破坏了他全身百分之七十以上的主要经脉。能量通道断裂，神经传导阻滞，脏器功能衰竭只是时间问题。”
马灵灵捂住嘴，眼泪涌了出来：“那……那怎么办？”
路法看向马青山：“我可以修复他的经脉。”
马青山眼中燃起希望。
“但是，”路法接下来的话像一盆冰水。
“修复后的经脉会变得极其脆弱，无法承受任何形式的能量运转。这意味着——他这辈子都不能进行高强度运动，甚至不能情绪激动。他会成为一个比普通人还要脆弱的‘玻璃人’，只能简单活着，像一株需要精心照料的植物。”
实验室里安静得能听到心跳声。
马青山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他看向妹妹，马灵灵咬着嘴唇，眼泪无声滑落。
他们想象过父亲恢复清醒的样子——或许会愧疚，会痛苦，会想要弥补。但他们没想过，父亲醒来后要面对的是一个脆弱的残破身躯。
这对曾经叱咤商界、后来成为欧克瑟之王的马天来说，比死更残忍。
“就这样吧。”
一个平静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琴姐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
她换了一身干净的素色衣裙，头发简单挽起，额角的擦伤已经贴上了医用胶布。她的眼眶红肿，但眼神异常坚定，一步步走到医疗床边，握住马天冰凉的手。
“青山，灵灵，”琴姐的声音很轻，却像钉子一样敲进每个人心里。
“你们爸这辈子，走错了太多路。商场上不择手段，跟李笑愁搞什么病毒研究，最后把自己变成怪物……他欠这个世界的，太多了。”
她低下头，看着丈夫苍白的脸，手指轻轻抚过他眼角的皱纹。
“现在这样……或许才是老天爷给他的惩罚，也是给他的机会。”琴姐抬起头，目光扫过儿女。
“不能动武，不能折腾，以后就老老实实待在家里——我看着他，陪着他，把过去几十年欠这个家的，慢慢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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