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一院手术室外的走廊里,消毒水的气味浓郁得刺鼻。江弈独自坐在冰凉的塑料长椅上,手中的手术同意书已经被他攥得发皱。刚才签下自己名字时,他第一次感受到笔尖的沉重——那不仅仅是一个签名,更是一份生死相托的责任。
“患者家属请在这里等候。”护士接过同意书时,目光在他周围扫了一圈,“就您一个人吗?”
江弈轻轻点头,没有解释。手术室的门在他面前缓缓关闭,红色的“手术中”指示灯亮起,像一只冷漠的眼睛。
走廊里并不安静。斜对面坐着一对年轻夫妻,妻子靠在丈夫肩头小声啜泣,丈夫轻拍着她的背,低声安慰。不远处,一个中年男人正忙着给家里的老人打电话报平安,语气急切却充满关怀。更远些的位置,一大家子人围坐在一起,互相传递着热水和食物。
只有江弈,形单影只。
他想起三年前父亲做心脏支架手术时,也是在这家医院。那时舒瑾陪在他身边,整夜握着他的手。凌晨时分,她悄悄去医院门口买了热粥,一口一口喂给他喝。那时她说:“别怕,爸爸妈妈也是我的爸爸妈妈,我会一直陪着你。”
而现在,母亲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那个曾经许诺要陪他共度风雨的人,却选择在酒店陪伴另一个男人。
夜渐渐深了,走廊里的家属换了一拨又一拨。有个老太太看他一直一个人坐着,好心地递过来一个橘子:“小伙子,吃点东西吧。”
江弈勉强笑了笑,接过橘子放在一旁。黄色的橘子在苍白的灯光下显得格外鲜艳,就像那些他再也回不去的温暖时光。
他拿出手机,屏幕上干干净净,没有未接来电,没有新消息。舒瑾甚至没有发一条短信问问婆婆的手术情况。倒是秦峰发来了几条消息,询问是否需要帮忙,他简单回复了“一切顺利”四个字。
凌晨三点,手术室的门突然打开。江弈猛地站起身,却看见是隔壁手术室的医生走出来,对那对年轻夫妻说:“手术很成功,是个男孩,六斤三两。”
欢呼声和哭声同时响起,那对夫妻相拥而泣,其他家属也围上来道贺。新生带来的喜悦在走廊里弥漫,却愈发衬托出江弈的孤寂。
他重新坐下,闭上眼睛。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许多画面:舒瑾第一次见他父母时紧张得直搓手的样子;母亲手把手教她包饺子的温馨场景;每年除夕她都会给公婆准备厚厚的红包,说是替他这个不懂表达的儿子尽孝......
原来所有的温情,都可以在瞬间化为虚无。
天色微亮时,手术室的门终于再次打开。主治医生摘下口罩,脸上带着疲惫的笑容:“手术很成功,患者已经脱离危险。”
江弈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一直紧握的拳头已经僵硬。
母亲被推出来时还处于麻醉状态,脸色苍白,呼吸微弱。他跟着推车一路走到病房,看着护士们熟练地安顿好各种监护仪器。
单人病房里很安静,只有仪器规律的滴答声。江弈打来温水,用棉签小心地湿润母亲干裂的嘴唇。这个动作让他想起舒瑾第一次生病住院时,他也是这样守在她床边,整夜不敢合眼。
那时她握着他的手说:“等我们老了,你生病了我也要这样照顾你。”
言犹在耳,人事已非。
晨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照进来,在母亲脸上投下细长的光影。江弈轻轻替她掖好被角,动作温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就在这个瞬间,他忽然想明白了很多事。
爱情或许会变质,承诺或许会成空,但血脉亲情永远是最坚实的依靠。母亲虚弱地躺在病床上的样子,比任何背叛都更让他心痛。
他拿出手机,删除了舒瑾所有的联系方式。相册里那些甜蜜的合影,聊天记录里那些温存的对话,统统在指尖轻点间化为乌有。
当最后一张某年某月某日的海边合影消失在屏幕上时,江弈感到一种奇异的平静。就像拔掉了一颗溃烂的牙齿,虽然会留下一个空洞,但再也不会有撕心裂肺的疼痛。
窗外,朝阳正在升起,新的一天开始了。江弈站在窗前,看着城市在晨曦中苏醒。他的眼神不再有挣扎和痛苦,只剩下如铁般坚定的冷静。
这一刻,那个为爱痴狂的江弈彻底死去了。活下来的是恒曜集团的掌舵人,是父母唯一的儿子,是一个再也不会被感情左右的成熟男人。
他回到病床边,轻轻握住母亲的手。老人似乎在睡梦中有所感应,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妈,快点好起来。”他低声说,“从今往后,我会好好陪在您和爸身边。”
这句话既是一个承诺,也是一个告别。告别那个天真愚蠢的自己,告别那段千疮百孔的婚姻,告别所有不值得的付出与期待。
阳光渐渐洒满病房,江弈的身影在光影中显得格外挺拔。他的心从未像现在这样冷静,也从未像现在这样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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