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一早,李同尘就按捺不住,和小伙伴们从客栈里跑了出来。他们前一天晚上刚到北湖府城,晁瑞霖见他们急匆匆的样子,还以为又出了什么大事,连忙带人过来询问。结果才知道,这群人不过是跑来府城尝尝当地特色美食,倒是他自己多虑了。毕竟李同尘“灾星”的名号实在太响,让人一听就往坏处想。
清晨的北湖府城飘着白茫茫的雾气,街边鱼汤的鲜味直往鼻子里钻。李同尘几个刚出客栈,腿就不听使唤地跟着香味走,一头扎进“栖凤渡鱼粉”的老店。
灶台前老板抡着大勺搅锅,奶白色鱼汤咕嘟冒泡,现杀的草鱼在锅里翻滚,鱼头熬出的汤泛着油亮的光。周文渊一屁股坐下:“老板,五碗粉!多加辣!”
粗瓷碗“哐当”摆上桌,鱼汤泡着滑溜溜的米粉,雪白鱼片和嫩黄蛋花漂在上头。林霁舀起汤吹气,小白猫有样学样,撅着嘴对碗“呼呼”吹。
小和尚吴念闭眼念叨:“鱼入我肚,慈悲普渡……”周文渊差点笑喷:“吴师弟,你吃碗粉还要开光啊?”说完“哧溜”吸了大半碗,辣得直冒汗还咧嘴笑:“这汤鲜得能让人灵魂出窍!”
李同尘早把碗扒得精光,敲着桌边点评:“鱼骨头熬出金汤底,米粉吸饱汤汁——这趟北湖值了!”
午后溜达到五里堆路,还没看见“高子烧鸡公”的招牌,先被一股爆炒辣椒的焦香勾了魂。小白猫扒着李同尘衣领,眼巴巴盯着香味飘来的方向。他顺手rua了把猫头:“老板,两大盘烧鸡公!”
后厨火光窜起,土鸡块在红油里“滋啦”翻滚,姜蒜小米椒炸出呛人的香,酱红色鸡皮裹着辣汁直冒泡。
粗陶盘刚上桌,李同尘先夹块鸡胸肉吹凉塞给猫。小白猫一口叼住,辣得胡须乱抖,“阿嚏阿嚏”打喷嚏,林霁赶紧喂它喝水。周文渊趁机舀了勺红油浇饭上:“北湖老话——烧鸡公配米饭,神仙来了也不换!”李同尘咬开鸡腿脆皮,辣味“轰”地冲上脑门,灌了两口冰米酒才嘶哈喘气:“这鸡生前是泡辣椒澡长大的吧!”林霁脸蛋通红,呼呼吹气:“辣得头皮发麻……可就是停不下筷子!”小和尚默默挑出姜片,脑门细汗在阳光下亮晶晶的。
在南湖府城里逛吃玩闹了三天后,几人都有些玩累的疲懒感。晁瑞霖得知李同尘等人即将要离开,为表歉意,亲自作东邀宴。这天晚饭时分,众人聚在客栈二楼临窗的雅座,吃着晁瑞霖这本地人推荐的各色美味。九只青竹篾盘盛满山珍:禾花鱼游弋于紫苏汤,腊肉蒸出琥珀油光,草药炖猪脚飘着异香。窗外的灯笼次第亮起,暮色渐沉。
李同尘正慢条斯理地夹起一块炖得酥烂入味的卤肉,细细咀嚼。周文渊在一旁憋了半天,终于像是忍到了极限,猛地抬手,“刺啦”一声,将那张明黄色的静音符彻底从身上撕了下来!
他一把将那符纸揉成团扔在桌上,像是卸下来千斤重担,长长吁了口气,立刻凑到李同尘面前:“李兄!你们……真打算下一步就直接奔徽安府去了?”
李同尘懒洋洋地把那块肉咽下去,这才撩起眼皮瞥了周文渊一眼,语气带着点慵懒:“周兄……你有何高见啊?这大晚上的,消停会儿吃饭不行吗——”
周文渊急得屁股快坐不住板凳了:“不是啊李兄!你听我说!”他身子更往前倾了倾,“你看!往北边去,就是咱天机阁的宗门豫州府了!这一路北上必经的!顺路!真顺路!我师父……他老人家是真有话想当面嘱咐你啊李兄!特意交代我一定要请到你!”
李同尘狐疑地上下打量着周文渊那张一看就长得不太聪明的脸:“周兄……这事你是提过。但……有这么急吗?天机阁那边……莫非是灶上炖的千年老汤要糊了?还是天机石盘自己蹦出卦辞催我们过去?”
周文渊差点捶桌子:“哎呀我的李兄!跟吃的没关系!这样!咱都不耽误!你,带上林姑娘,还有吴师弟,咱们一块儿!就坐飞舟!唰——!一日就能到豫州!快得很!”周文渊越说越激动,“到了那地儿,我保证,完事儿之后,立马再用飞舟把你们几位,直接舒舒服服的再送到徽安府门口!”
他最后使出了杀手锏,大手一挥,气势恢宏地宣布:“所有路费!吃住!我们天机阁——全!包!了!一、文、钱都不用你出!你李兄就当去我们那儿歇歇脚,见个长辈唠几句,这笔买卖,你说有没有搞头?”
话音未落,李同尘那双略显倦怠的眼睛骤然一亮!刚才还懒洋洋的表情瞬间精神了三分,但嘴上还是客气地推让着:“哎呀呀……周兄,这你……也太破费了吧?多不好意思啊——”
周文渊看他这反应,心里那块大石头啪嗒落了地,脸上的急火褪去,换上了一副“搞定”的满意笑容:“嘿嘿!那就这么说定了!”他一拍大腿,“咱明天!天一亮就走!绝对不耽误各位行程!”
林霁和小和尚在旁边全程看着。林霁心里对李同尘这番做派有些鄙夷,低头安抚似的摸了摸怀里吃饱了正给自己舔毛的小白猫。小和尚则默默夹了一筷子肉放进嘴里——嗯,看来大家都没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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