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到案前,手指点在陈子龙的奏议上:“譬如,清查隐田,整顿赋役,便可作为第一步。先从那些民怨极大、证据确凿的豪强入手,徐徐图之。再譬如,可先在流民安置中,尝试一些过渡之法,如‘屯田’、‘营田’,使流民耕官田,纳轻税,逐步稳定。待时机成熟,力量足够,再言及其他。”
“我们要做的,不是立刻挥舞着‘均田’的大旗,去挑战整个旧世界。”主角的目光深邃,仿佛能洞穿未来的迷雾,“而是要先积蓄力量,等待时机,甚至……创造时机。要在不引起全面反弹的前提下,一点点地改变这土地的格局。这条路,很长,也很难,或许你我此生都未必能看到终点。但,方向既明,便值得吾辈砥砺前行!”
陈子龙听着太子这番既肯定其理想、又指明现实道路的话语,心中的激动渐渐平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坚定的使命感。他明白了,殿下并非怯懦,而是拥有着比他更清醒的头脑和更宏大的布局。理想需要坚守,但实现理想的道路,需要智慧、耐心与策略。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肃然躬身:“殿下教诲,如醍醐灌顶,臣……明白了!是臣过于急躁。愿追随殿下,循序渐进,为我大明,寻一条切实可行的中兴之路!”
书房内,烛火依旧。一场关于土地的革命性构想被暂时压下,但一颗种子已然埋下。它将在现实的土壤中,等待合适的时机,破土而出。而此刻,年轻的储君与他的谋士,正以一种更为审慎和坚韧的姿态,开始谋划那漫长征程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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