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普车在林海雪原中颠簸。
车窗外的雪越下越大,鹅毛般的雪片子被风卷着,没头没脑地往挡风玻璃上撞。雨刮器已经开到了最大档,发出“嘎吱、嘎吱”的惨叫声,却依然刮不净这漫天的白。
车里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刚才那几具开膛破肚的狍子尸体,像是一块大石头压在每个人的心口。
江河时不时看一眼手腕上的表。
他们已经开了足足两个小时了。按照地图上的距离,从刚才那个路口到“老金沟”的入口,最多只有三十公里。按理说,半小时前就该到了。
可现在,四周依然是无穷无尽的桦树林,连个地标都看不见。
“老刘,怎么回事?”
江河拍了拍驾驶座上的老猎人,“还没到吗?”
老刘满头大汗,尽管车里没开暖气,他的汗珠子还是顺着脑门往下淌。他死死握着方向盘,手背上青筋暴起。
“邪了门了……”
老刘哆哆嗦嗦地说,“江老板,这路不对劲啊。我明明一直是照着北斗星的方向开的,怎么感觉这就跟……跟在磨盘上转圈似的?”
“停车。”
一直没说话的关山突然开口。
“吱——”
刹车声在空旷的雪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吉普车停了下来。
关山推开车门,跳了下去。江河也紧跟着下车。
车灯照向前方。
当看清车灯尽头那几团黑乎乎的东西时,江河的瞳孔猛地收缩,一股寒气顺着脊梁骨直冲天灵盖。
那是几具被雪掩埋了一半的尸体。
狍子的尸体。
肚子被剖开,脖子上有两个血洞。
正是他们两个小时前见过的那些!
“鬼打墙!”
虎哥从后座探出头,看了一眼,脸瞬间就绿了,“江爷!咱们这是遇上鬼打墙了!开了两个小时,咱们一直在原地转圈!”
苏婉捂住了妞妞的眼睛,脸色苍白如纸。
在东北老林子里,最怕的不是遇到野兽,而是遇到这种解释不清的邪乎事。有人说这是磁场乱了,有人说是被“黄皮子”迷了眼。
但不管是什么,如果在零下四十度的深夜被困在野外,等到油烧干了,车里的人都得冻成冰棍。
“别慌。”
江河深吸一口气,让冷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关山,这是你的地盘,有法子吗?”
关山阴沉着脸,走到车前,拔出腰间的剔骨刀,在雪地上画了一个圈。
“这不是磁场,是有东西在捣鬼。”
关山从怀里掏出一个牛皮酒囊,仰头喝了一口,然后“噗”的一声,将一口烈酒喷在那把刀上。
“这是‘障眼法’。看来这老金沟里的主儿,不欢迎咱们。”
“虎子,把后备箱里的那捆黄纸拿出来!”
关山大喝一声。
虎哥赶紧手忙脚乱地翻出黄纸。
关山接过黄纸,点燃,在车头的位置绕了三圈,嘴里念念有词,那是跑山人专用的切口,听着古老而苍凉。
“天圆地方,律令九章。山神借道,百鬼伏藏!”
火光在风雪中摇曳,明明灭灭。
随着最后一张黄纸烧成灰烬,周围的风声似乎小了一些。
“上车!往前冲!别回头!”关山大喊。
然而,就在这时。
“吱——!!!”
一声尖锐刺耳的啸叫声,突然从众人头顶的树冠上炸响。
那声音不像人,也不像兽,更像是用指甲划过黑板的噪音放大了十倍,震得人耳膜生疼。
紧接着,一道黑影如闪电般从树上扑了下来!
“小心!”
江河反应极快,一把将还没来得及上车的老刘推开。
“噗嗤!”
那道黑影扑了个空,锋利的爪子抓在吉普车的引擎盖上,竟然在那厚厚的铁皮上抓出了三道深可见骨的沟壑!
火花四溅!
众人这才看清了这东西的真面目。
这根本不是什么“猴子”。
这东西有一米五左右高,浑身长满了黑色的硬毛,四肢奇长。最恐怖的是它的脸——那是一张蓝紫色的、像是京剧脸谱一样的鬼脸!獠牙外露,双眼泛着绿油油的凶光,鼻子塌陷,嘴角还挂着那几只狍子的血肉残渣。
山魈!
活的山魈!
“吼!”
这只山魈一击不中,愤怒地咆哮一声,后腿一蹬,再次扑向倒在地上的老刘。
“救命啊!”老刘吓得腿都软了,连滚带爬地往车底下钻。
“砰!”
一声枪响。
江河手里的64式喷出了火舌。
子弹正中山魈的肩膀。
但这怪物的皮肉仿佛是铁打的,子弹打进去只是溅起了一朵小血花,并没有造成致命伤,反而彻底激怒了它。
“这玩意儿皮太厚!手枪不管用!”
江河大喊,“虎子!抄家伙!”
虎哥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从车座底下抽出一根实心的钢管,大吼一声:“去你大爷的!”
他抡圆了胳膊,一棍子砸在山魈的后脑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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