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往旁边走了两步，从这个角度望过去，那名瘫跪在地上的女子面容终于看得清晰。
而那名女子确实是清灵无疑。
清灵发髻松散凌乱，眼中泛着楚楚的泪光，她的额头上还有着殷红的血迹，显然是刚才磕头时撞伤的，整个人看起来狼狈至极。
至于辛璎刚才所说的海仙花，花星月放眼望去，这才注意到清灵身后正是一大片桃粉色的海仙花。
只是这些海仙花都歪七倒八，像是被践踏过，好几株海仙花的花瓣还碾在了泥土里。
柔嫩的桃粉色花瓣满地都是，空气间都是淡淡的芬芳。
海仙花几乎被损毁完了，只剩下几株完好的，这也是刚才花星月在此地站了这么久，却没有注意到这边还有海仙花的原因。
而现在，这片被损毁了的大片海仙花显然就是辛璎与清灵争执的苗头。
清灵不过是个毫无法术的人界女子，辛璎也是个得理不饶人的，这事儿若是遇在了郁丹身上还好说，偏偏是辛璎。
她之前就听夏莹秋月说清灵爱来寒雪湖边偶遇君尚，折了一朵花戴在头上险些被处死，却不料这几日的功夫，清灵又在一个地方摔跟头了，她这是跟花结了什么仇什么怨啊？
可清灵哭得梨花带雨的，实在是令人不忍责怪。
她的泪水绵延而下，单薄的肩膀都瑟瑟发抖着，样子犹如白鹤在泣血哀鸣。
“大人，奴婢之前在王府当舞姬时便没规矩惯了，看见漂亮的花便想摘下来，未曾想沧溟宫中规矩繁多。之前尊上命奴婢将摘下来的花接回去，可奴婢身无法术，怎么能做到将摘下来的花再接回去呢？奴婢没有办法，只好出此下策用针线包缝了花茎，未曾想不慎伤了一旁海仙花的花茎，这才导致海仙花大片毁坏，奴婢真的不是有意的啊……”
清灵边哭边说，说着又向辛璎磕了个头，整个人抖得跟糠筛似的，十分惹人怜惜。
辛璎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她居高临下地睥睨着跪在脚边的清灵，那目光犹如高高在上的国王在看卑微的贱民，神色倨傲至极。
“你这是在跟我求饶吗？你还真是可怜啊，你跟花星月同为恭亲王府舞姬，可她却博得了尊上这么久的专宠，而你呢？在墨书堂侍奉了尊上两日后又来干这奴婢干的活，连个侍妾的名分都落不下，你打心眼里一定恨极了尊上吧？”
“奴婢福薄，自当不敢肖想被尊上收房纳妾，奴婢只想将这海仙花接回去，只求尊上不怪罪奴婢就好……还望大人宽恕奴婢的愚昧之举……”
清灵慌不迭摇头，声音里带着浓重的哭腔。
辛璎却并不愿就此放过她，眼眸里掠过厉色。
“哼，你们人界之人就是不要脸，身为卑贱的人间女子，在这沧溟宫中还不恪守宫规夹着尾巴做人，偏偏学那个花星月一样整日想着法儿妖媚惑主，今日我要是这样轻易饶过你，今后在这沧溟宫内谁还把我们雪阳宫的人放在眼里？”
清灵神色惶恐至极，慌不迭摇头。
“把手伸出来。”辛璎冷冷命令。
“不要……大人，奴婢错了，奴婢以后见了海仙花都绕着走，求大人宽恕奴婢，再给奴婢一次机会吧……”
清灵可怜兮兮地拉着辛璎的衣角，被辛璎一脚踹到一旁。
她瘫跪在地上，看起来狼狈不堪。
辛璎此时上前，用脚狠狠地碾她搁在地上的手——
清灵触电一般往后仰倒，她惨叫着，辛璎又命一旁站着的采萱按住她。
“啊——！”
清灵的惨叫声可以说直破云霄。
辛璎折磨起人来狠劲十足，那动作光看着就令人觉得疼，清灵疼得眼泪直流，额头上都冒出细密的汗珠。
“既然是用手毁坏了海仙花，那就废了你的手吧，也算是为你长长记性。你要明白你的身份，你在这沧溟宫之中，不过是个连牲畜都不如的贱婢，这寒雪湖边随意一株花一株草都比你这条贱命高贵多了，知道吗？”
辛璎声音里透着狠意，她卯足劲折磨着清灵，任凭清灵怎么惨叫都不为所动。
一旁的花星月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清灵跟她同为人界的女子，在这沧溟宫中无依无靠的，不过损毁了海仙花而已，也道过歉了，何必如此得理不饶人？
“住手！”
冷冷的声音传来。
辛璎转过头，眼皮一挑看向这边。
在看见出现在面前的是花星月后，辛璎目露诧异，不过转瞬间，那诧异便褪去，眼底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
辛璎的目光紧紧盯凝着她，里面充斥着深深的厌恶与憎恨，像是恨不得立刻将她扒皮抽筋。
花星月走上前去，由于辛璎的注意力此时全在她这边，自然也忘了继续踩清灵的手。
清灵慌不迭将手抽了出来，她原本犹如青葱白玉般的手已被踩得发紫发红，有好几个地方甚至渗出血珠。
清灵吹着手，单薄的身子都在瑟瑟发抖，两只手也不由自主颤抖着，看起来可怜极了。
清灵是被掳来的一众舞姬中最漂亮的，即便此时她的模样狼狈至极，发髻松散，身上青绿色的襦裙也凌乱不堪，双眼也因哭泣而微微发红，可依然难掩清丽。
那晚在千裳阁，君尚残忍命令挑一名最漂亮的留下，其余的全部处死，郁丹就挑中了清灵。
其实原本应该只有清灵一人能活下来的，可如今，那些剩余的舞姬全都死了，只剩下她跟清灵还活着。
她和清灵同为人界女子，如今被拘在这沧溟宫中，随时都可能被以各种新奇痛苦的手法折磨而死，每日都活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真是一对可怜姐妹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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