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话不投机半句多？这就是，徐长青果断合上嘴来个点头或是摇头，反正说再多都不会听，何苦来着。
她又不是没脑子，一次听不懂，两次三次的怎么会听不出她奶下午起就抽风了似的句句话里埋怨她不知谁更亲。
她就不懂了，这小老太怎么就好意思不反过来想想她自己又到底和谁更亲来着，这好后娘当的脑子都拎不清了。
有了这一出，徐长青是夜就是再如何自我安慰又不是不知小老太是个怎么样的人，到底好心情还是被影响了。
尤其是次日团年饭之前烧纸钱那会儿，听到徐老太在她家当着众人的面一声声大姐的居然还想让她弟妹磕头。
她心里火就腾腾直上，要不是顾全她爷爷面子，别说她娘拉她，就是她爹都拉不住她当场一脚踹翻供桌。
好不容易忍气吞声吃了两口菜，徐长青是再也待不下去。她相信她爹心情就没比她好多少，只不过是跑不了。
“火气有些大了。”这种情况下，沈卫民也不知该如何劝，“思想观念不同，她觉得她是后进门的。”
就低了一等不成？！
她要低人一等，她自己去了好，谁拦了，居然还想让长源一点点大就磕头多认一个鬼祖母，有病！
病得不轻！
“再一手养大两个继子做到问心无愧，她就认为对方在天有灵的话也会保佑你们，心是想你们好的。”
呵呵！
“你今天就做得很好。该动怒则动怒，该乐呵就乐呵，分寸就把控得很好，要不然咱爹娘心里该多难受。”
说着，沈卫民再瞧了瞧一脸若无其事的徐长青，又瞄了眼她可算松开的拳头，“还有会吓到两个小家伙。”
徐长青吐出一口长气，双手搓了搓脸，“看来还是瞒不过你。放心好了，我没事，也就今年三家一起过了。”
还说没事？
连“也就今年一起”这话都说出口，根本就是下定决心再也没有下一次三家一起吃团年饭的可能性了。
问题是你居然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你就是嫁出门的闺女，管多了，迟早有一天还是会跟上辈子一样遭人恨。
但这话，他现在敢说出口？沈卫民又看了看她脸上神色，暗暗摇头，不是他怂，是此刻不适合瞎话大实话。
他是没见到当时那个场面，就刚刚看时间差不多了来接人时听丈母娘跟他悄声提醒了两句，显然气得不轻。
“好了，加快速度，别让大家等久了。”徐长青不想再提这些不愉快的事情，先催促起沈卫民耍马鞭赶车。
“好嘞。”
这个时间点，路上也没行人，有都回家吃团年饭了，徐长青就直接将脑袋搁在身侧赶车的沈卫民肩上。
“累了？”
“不是，就是想靠一下。”徐长青扶住脑袋上的帽子边蹭了蹭他肩膀，“你来的时候石爷爷上那边了吗？”
沈卫民摇头，“桌数多，今天又不好邀请掌勺师傅，大伯那边闹哄哄的，石爷爷就还待在咱们家。”
“不会是为了等我吧？”
“可不是，老爷子就稀罕你，见你还没到，拉都不拉动他，就你到来……”说到一半，沈卫民自己先忍不住笑了。
呆子，话说出口连你自个都觉得好笑了。
“好了，不蒙你了，是石爷爷也有先人拜祭，要不然我早就来接你了，这不忙完两头就赶过来了。”
“辛苦了，其实你可以不用来接我的……”
“开什么玩笑。”沈卫民立刻打断，“连爹都说了石爷爷今年在咱们那过年，你要代表他陪石爷爷守岁。
对了，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昨晚就偷摸着瞅了老爷子给你包的压岁钱了，你猜他包了多少来着？”
这话题转得有些快，徐长青愣了一下，“我今年还有压岁钱？”
“废话，肯定有。”
“多少？石爷爷不会连几个嫂子都给包了压岁钱吧，这可不得了，他手上可没几个钱……”
“别急。”沈卫民连忙哄道，“没多少。你不一样，你是他认的唯一孙媳妇，除了小孩儿，就你一个人有。”
这还差不多。
她是自从她爹带她见到石爷爷以后每年都有压岁钱，不多，和于爷爷给的一样，一年一块，从没变过。
“石爷爷还说了，你可以领到孩子出来，等咱们有孩子了，他就不给你压岁钱，至于咱准备的新钞？”
“不要？”
“聪明！如你所猜，猜准了。”沈卫民一脸怕怕的，“为这事儿，你男人我还挨了他好几脚……”
徐长青忍俊不禁笑了。
笑就好，不枉他又是忙着赶车又是忙着哄媳妇的。沈卫民暗暗松了口气，“咱爷奶也是，不过新钞有收。”
“旧钱也要你收起来了？”
“真棒，连这都猜到了！”可惜没法子亲一口奖励一下，沈卫民颇为遗憾地看了看近在眼前的向阳大队。
“所以，媳妇儿？”
徐长青抬头看他。
“除夕快乐。”
“……”还以为你有什么为难的事情不好开口呢，徐长青失笑，“除夕快乐，新年快乐。到了，要不要先陪你大队还车？”
“荣幸之至。”
说话间，马车从大道拐进去往大队部，砰砰砰的鞭炮声就更为密集，徐长青就料到会如此，好在马没受惊。
“真热闹。”此时此刻向阳大队这边和白子沟又是另一番景象，“人真多，屯子里这个点就家家户户都吃上了。”
“这还不算什么。天黑了更热闹，一直到快到凌晨一点钟之前，祠堂前面那块空地就有很多人聚在那乐呵。
像二人转就每年都有，等明晚就更不得了，公社那边都有不少人来这边凑热闹，到时候啥节目都有。”
这倒是，大村子人口多又挨着公社，不像白子沟地处一头偏了。“到了，前面就是了。看到了没，好像那人就是在等咱还车。”
“不是，你再看，看，跳起来挥手了，那是咱们家小四，应该是连石爷爷也上大伯那儿了，猜到咱们可能先来还车就直接上这边等了……”
“哥！……嫂！……”
“听听，喊得多热乎。”
“又来了，自己错不说，小四就挺好的。”徐长青朝对面挥了挥手回应，“听到了，别跑，小心滑倒摔着了！”
这媳妇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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